这一问,让他彻底哑言。
这么多年来,他不曾想过当年自己与孟嬴会有这样的结果,他此时此刻只有仓皇的下了城楼,就连跌倒在城楼下方都怒吼了一声出来,只一路想要逃离。
他想不明白,他真的想不明白。
当年……当年在将她送回宫后,她就怀孕了吗?
可是……她何曾给自己修过书?
伍子胥就着这些事情一路朝着军营那边的方向仓皇回去,迎着这漠漠楚风,狂风乱发之下,他跑出了郢都外,忽然将脚步停顿了下来,就站在那里。
心里在这一刻像是忽然澄明了起来似的,他定住在那里,喃喃的道:“是父亲,定然是父亲……接到了她的书信,也是父亲,送去的药!”
除了这样,没有别的解释。
只有父亲,才会以这种最顾全大局却又最伤害孟嬴的方式去行事的。
在这一刻,伍子胥只觉得满腔的怨恨,却不知道到底应该要去恨谁才好?
再回首的时候,回首看着那片高高的城楼上面,原本那猎猎的旌旗早已经在吴军进城的时候就倒下了,而那个原本一直守在那城楼上方的女子却也此时转头走下了城楼去了。
公子胜已死,她也无须再等了。
原来,她不是在等楚昭王,也不是在等吴军,她是在等这一天,现在……她赢了。
伍子胥再难以怨恨她半点,“你我之间,早分不清到底是谁欠了谁的了……”他说道,忽然沉默了下来,回到了驻扎在外的军营中,当天他下了一道令:命所有军士尽数撤出郢都,屯兵在外,等候吴王阖闾的军队前来。
只是,那空空阔阔的楚宫与城楼,此时尽空城,只剩下齐姬那哭喊的声音震天响,仿佛怎么也哭不尽似的。
这些年来,她忍辱负重,等来的却是一场死亡,她受不住这等苦楚,就连伍子胥让人去收敛公子胜的尸首的时候,齐姬都死死的抱住自己的孩子不让带走。
她只哭着求道:“不要,不要再把我和我孩儿分开了,我这辈子……只在他出生的时候抱过那几次而已呀,我们再不要分开了,好不好,我的胜儿,我的胜儿……”
只是,任凭齐姬再怎么的哭喊,公子胜已然魂兮去远,就连遗体也已经冰凉了下去。
伍子胥做主,将他葬在王陵之中,葬于太子建身后,跟随着父亲!
这……是伍子胥唯一,也是最后能做的一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