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前途的渴望战胜了对故地的恐惧,朱慎考虑再三后接受了孙氏建议,领受派遣书前往黎阳领。另一方面,孙氏也履行诺言派出精悍水军担任护卫,并承担沿途的奢华开销。除了坊船的仆役外,那两名扮演朱慎从者的刀使跟杖使,也都是孙氏帮忙调遣的高手。
除了刀使杖使外,另外还有一年轻文吏随行。
那年轻文吏是津波孙氏的家臣,也帮朱慎打理杂务。
打理杂务归打理杂务,但实际却是担任着监视朱慎、报告孙氏的职责。这点让朱慎相当不爽,但迄今为止对方都表现得相当恭顺。从不插嘴朱慎的活动,交待的事情也能妥善完成,朱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勉强接受了。
总而言之,在孙氏协助下,朱慎被包装成衣锦还乡的华贵模样,并借势在常夏宫的交涉中先下一城。
那时候朱慎摆出了咄咄逼人的嚣张态度。虽然看上去像是仗势凌人的模样,但实际却是用以掩饰恐惧的浮夸演技,只是没想到效果意外的好。看来有朝廷特使的头衔,有津波孙氏的后撑,就算蛮勇如黎阳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谨慎了?朱慎反省着。
“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吓人的变化呢……”
朱慎回想起常夏宫时的光景,大半注意力都聚焦在邬氏次女的身上。
被聘为公子教席是朱慎在黎阳领的高光时刻,当时曾负责教授公子邬尚跟次女邬真有关坊造的学识。当时邬真还仅是一青涩少女,再见面时却已成为气质凛然的贤才淑丽。
在钦造司任职期间朱慎也见过不少宫廷佳丽,然而论气质论才干论容姿,其中却无人能跟黎阳的贤才淑丽相媲美。朱慎也大致明白,为啥会诸多诸侯公子迄今都对贤才淑丽念念不忘。
“有点可惜呢……”
朱慎咂咂嘴,心里涌出别样的邪思。
近水楼台先得月,倘若他当初没匆匆离开黎阳领,而是继续累积黎阳公信赖的话,或许有相当机会摘下这朵高岭之花,进而入主常夏宫也说不定。此前在常夏宫说的那番话,固然是为挑衅邬氏,但也饱含着某种根扎现实的欲望——
黎阳领再怎么说也是十二诸侯领之一,坊造业衰微归衰微,然而南蛮领域中蕴藏着的丰饶资源,以及勇悍闻名的武卒兵源,对任何诸侯甚至朝廷来说,都是一笔足以让他们眼红厮杀的庞大财富。
其中最关键的是,镇守这笔财富的家族还失去了继承人。
公子邬尚罹难掀起的战祸,让黎阳国力大幅衰落。在那以后,心灰意冷的黎阳公转而镇守边塞,显然再没有栽培子女的兴趣。这样的话,下任黎阳公就只能在其女婿里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