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勒布尔公爵巴蒂斯特还是第一次在凡尔赛露面,说来遗憾,他的成年仪式应该在凡尔赛宫举行,但谁让那一年西班牙继承权战争开始了呢。
而在那一年的前后,路易十四以及身边的人都如同张开的弓上绷紧的弦那样,实在是抽不出心力去为他举行仪式——毕竟他的成年仪式不是两三天就能完成的事情。
幸而巴蒂斯特从来也不是那种多愁善感,心胸狭隘的孩子,他自己提出在哈勒布尔森林简单地举行一个成年仪式就够了——与拉瓦利埃尔夫人那样,他缺乏野心,更喜欢与族人在森林中奔跑,嗥叫,而不是在如同盔甲一般的华丽服饰的包裹中,与一些他不在乎也不在意的人勾心斗角……他甚至不太关心路易十四,他爱自己的母亲,但对父亲——大概也就是法兰西的年轻人对这位伟大的陛下所有的崇敬与爱戴吧。
路易最近一直将蒙特利尔公爵带在身边,免得有些人以为蒙特斯潘夫人被驱逐出去的事情会影响到奥古斯特,他接到了巴蒂斯特给他的信,就亲口告诉了奥古斯特。
巴蒂斯特是仅有的一个,奥古斯特还没有见过的兄弟,他与王太子小路易很熟悉,与科隆纳公爵也见过面,说过话,但哈勒布尔公爵……他还是从母亲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蒙特斯潘夫人嫉妒玛利.曼奇尼,憎恨王后特蕾莎,但对这位拉瓦利埃尔夫人,则充满了轻蔑与不屑,她甚至叫对方为“雌犬”,奥古斯特怀疑这是因为拉瓦利埃尔夫人正是蒙特斯潘夫人之前的王室夫人,算得上是她的手下败将,她才会这么口不择言的。
可能也有一部分不甘心在里面,奥古斯特想,这位拉瓦利埃尔夫人可是有被册封的,她是布鲁塞尔公爵夫人,蒙特斯潘夫人呢?蒙特斯潘可是她之前的丈夫的封地……
想到要见这个兄弟,奥古斯特就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别怕,”路易轻声说:“他也许有些粗鲁,但不是一个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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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哈勒布尔公爵……还真是适合与蒙特利尔公爵调换一下封地啊……
原来只是拉瓦利埃尔夫人这么想,现在凡尔赛的人都这么想了——这位公爵也有二十多岁了,当然,科隆纳公爵上了战场之后,也变得粗壮野蛮起来,但那种野蛮,出在不修边幅与风霜侵染上,而这位哈勒布尔公爵,就像是一头掉进了羊群的头狼,无论是犀利明亮的眼睛,白森森的尖牙,蓬乱的短发,沙哑的声音,还是瘦削却挺拔结实的躯体,简单到刺绣都没有的外套,都显得与华美精致的凡尔赛格格不入。
站在国王身后的拉法耶特侯爵顿时心生警惕——因为他看到小隼的眼睛正在迸发光芒,他也隐约听说过一些传闻——拉瓦利埃尔夫人的父亲是个军官,他麾下的士兵是一群犹如野兽的北方人,拉瓦利埃尔夫人还在宫廷的时候,也经常被人责备过于男性化,不够柔美,太过粗野。
但这样的缺点在年轻的男士身上就是优点,尤其对于印第安部落酋长的女儿来说。
男士们的观感则恰恰相反,他们崇尚的骑士是奥尔良公爵那一类的,也就是在战场上也要风度翩翩,一尘不染。
万幸国王的儿子注定了是无需随俗同流的,路易十四虽然没见过这孩子几次,在成年后更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他,却一看就心生欢喜,“好孩子,”他真心实意地说:“快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于是巴蒂斯特一跨步就登上了御阶,握着国王陛下的手,单膝跪下,跪在父亲的脚下。
他对这位父亲是否有孺慕之情?巴蒂斯特并不确定,但作为一个法兰西人,他是深爱着自己的国王的,他生来就肩负着重要的职责,是陛下放在他身上的,在他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时。
他也要说,自己绝没有怠惰因循过,在哈勒布尔森林的前几年,有路易十四的威慑,试图从他们这里打开缺口的人还不多,等到路易十四将注意力转向荷兰与西班牙,乃至意大利,哈勒布尔甚至整个布鲁塞尔的魑魅魍魉就开始蠢蠢欲动——狼人们可以肃清凋零的里世界,但表世界,却是他与国王的守军一起坚守与维持下来的。
“我知道。”路易说,就算哈勒布尔公爵不是他的儿子,他也要嘉奖他,巴蒂斯特的成年仪式是在森林与军队里完成的,用敌人与自己的血,但也因为他的全力以赴,不畏生死,人们只看到佛兰德尔的平静,却对那些掩藏在黑暗中的暗流与波澜不甚了了。
国王握了握他的手,“今晚会有一场宴会,”他说:“先让人们认识你,然后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巴蒂斯特笑起来,他看了一眼陛下身边的少年——应该就是蒙特斯潘夫人与国王的儿子,蒙特利尔公爵,和他一样,在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是个领主的孩子:“什么事情啊,陛下,”他笑起来的时候能够看到两枚巨大的犬齿,还让当时的巫师与教士们担心了一阵子:“不过尽管吩咐吧,只要您说,我一定去做。”
“一些好事。”路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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