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衡到了屋里,一看裴寂浑身是血,脸色在余沁擦亮的火折子下一片惨白,他一颗心立时下沉,也不多问,一面来探他的脉搏,一面来解身上绑着的包袱。
“还有气息,先把他衣裳解开,伤口找出来,不想他死的话,赶紧用红色瓶子的药给他止血!然后赶紧去找个大夫来!
“方才我们家有人去叩开宫门了,这会儿进去应该容易,如能请到太医是再好不过!”
他虽然没有正经跟靖王妃学过医,可目前她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加上从小耳濡目染,总不免学会几招保命的手法!
这里边说边把撕了衣袍给裴寂包扎止血,一面也留意着裴寂脸色,一面喊他:“裴寂,你醒醒!姓裴的!”
但裴寂没有任何反应。
高贻问:“有救吗?!”
晏衡沉气:“必须救!——你们赶紧!”他招呼余沁。
余沁与明澈听得这话,立刻蹲下行动起来。旁边侍卫也拔腿往宫门方向去了。
晏衡站起来,唤来袁缜:“你看着点儿,帮帮忙。”然后与高贻道:“你赶紧带几个人去找明慧他们!”
高贻早牵挂着明慧,此刻听得这话,脚已经往门口去,但门下他忽然又停了停步,说道:“我也不知道裴寂能不能有救,但他先前有话让我告诉蓝姐儿,我觉得还是先告诉你比较好。”
提着剑就要走的晏衡看过来。
“他说真相他问出来了,他的证据虽是真的,但世仇是假的,是端王一手做下的,端王求助你们两家先祖帮他夺嫡,结果遭拒绝,之后怀恨在心,便借灵帝之手灭了郑王府,然后又杀了他们灭口。
“裴寂虽说曾与韩拓同谋,但他到底事出有因,而且,今日之事无论如何,咱们也是以他为饵诱来了韩拓,无论他结果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出面让朝廷许他一份公允。”
这番话说完,高贻才离去。
他与裴寂没有正面冲突,唯一的交集只是因为明慧在裴寂身边多年,且是因为他们郑王府而弃他而去,他心下才有些许硌应。
可平心而论,为何软禁他在竹心庵等着韩拓来,大家都心知肚明,裴寂不管是走不脱,还是想表现诚意,他都的确安安份份在这里等着。
他不但等着,还从韩拓那里诈出了真相,他护住了明慧,方才那刹那,他若不扑上去阻住韩拓的攻势,也不会挨上最后这一剑。
这一切一切,也许有他裴公子的考量在内,或许他是为了寻求他要的真相,又或许是只是为身边这些人谋条后路,但无论如何,他所思所为,都并未再与朝廷背道而驰,甚至是协助了朝廷铲除这个要犯。
从以上而言,裴寂也值得他说一句公道话。
晏衡思绪停留在他吐出来的真相上,高贻说的简略,但要紧的他都听明白了,一切是因端王而起,而韩拓也的确就是赵旸!
他走出庑廊,看向场下,韩拓由几名武士护着正在交战,他们似是正在商量撤退的办法——
这是晏衡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先前交手时他就一眼认定他,此刻再看,与裴寂的一场对打,看着也没占着多少便宜,衣衫已经被撕烂好几处,但他身躯依旧坚定,目光仍然锐利,行动依然利落。
英枝是他的人,前世是他害死了靖王妃,造成靖王府的惨剧,这一世又是他冲靖王妃下了手,他最该手刃的仇人,就是眼前这杂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