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我……”汪海猛地抬起头,但很快又用力抿了抿嘴,别过头,说道:“你们不用再套路我了,再继续说下去,我那点东西就都被你们给挖光了。”
苏平翻个白眼。
隔壁,祁渊也忍不住抬手扶额。
他大概能看懂苏平的套路,无非是借汪鹏的身份,来说汪海自己的策划过程。
汪海已经透露出了足够多的信息,凭此,即使不能说立刻取得突破,但案子已经有了继续深入挖掘的方向,距离找到突破口也不远了。
但没想到他会忽然自曝。
这话一出口,岂不是就意味着,汪海已经承认自己刚刚说的那些,都是自己在策划这桩案子时的想法与选择么
没想到,汪海的心理,竟然如此脆弱,不堪重压。
与此同时,审讯室里头,汪海又说:“别扯七扯八了,做交易吧。”
“交易”苏平挑眉,佯作不知:“什么交易”
“我全招了,你们帮我把我爸妈的案子侦破。”
“我们现在不就在了解当年的事儿么”苏平反问道:“没有足够的线索与明确的方向,我们怎么侦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道理你应当知道吧”
“别装傻了,别搞套路了,大家都多点真诚不好吗”汪海闭上了眼。
苏平:……
荀牧也忍不住抬手掐了掐眉心。
汪海继续说道:“我不要求你们能侦破这桩案子,但我希望能看到你们的态度,去全力查,不论结果怎么样,甚至不论有没有结果,我都可以接受。
但……我不能接受,你们随意的看了一圈,差了点儿监控,就想当然的告诉我说我爸妈就是单纯的失踪,汪鹏没有作案嫌疑,我一直咬着这桩案子不放只是无理取闹,完全不听我提供的线索,一昧的否定我的猜想。
我已经做出让步了,只要你们给我一个承诺,我就配合你们,招供。”
顿了顿,他看向苏平,说道:“虽然你一直在套路我,但……你也确实让我看到了希望,我愿意相信你。”
苏平抿抿唇。
“怎么,一个承诺都给不了吗”
苏平摇头:“确实……我给不了。我可以答应你,再好好的查查这桩失踪案,但能否有结果,不好说。当然了,如果查到该案确实是凶杀案,自然,我们会全力去侦破此案。
命案必破,不仅仅是公安部给我们的要求,也是我们对社会的承诺。”
“这就够了。”汪海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笑意,说道。
“不,不够。”苏平摇头:“实不相瞒,这桩失踪案,过去太久了,上头不太可能同意我抽调大量人手投入其中,进行调查。
而……你也看出来了,刚刚那番话确实是套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汪鹏作案,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对他采取强制措施,一切调查都得以他自身配合作为大前提,否则的话,针对他展开工作,很可能只是无用功。
换句话说,这桩案子想要取得突破,还得找到你父母的尸骸,找到那辆轿车。可寻找尸骸与车辆,必须搜山,搜山又势必要耗费大量的人力……
所以,我没有任何把握,能够取得突破,也无法给你承诺,全力侦查此案什么的。我只能像你保证,我个人,会发动部分暂时相对空闲的,同样对本案感兴趣希望能侦破它的刑警,在一定时间内,全力攻坚。”
汪海听了苏平这番话,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许久,他却反而露出了笑容:“你这样说……反倒让我更安心了啊……我现在相信荀队长的话了,你确实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随后他说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那么……我招吧,而且其实,从我刚刚说的那些话里头,你们应该都已经猜到大概的方向了。”
苏平点头:“结合已有的线索,和你刚刚说的那番话……不难猜到,你应当是与一伙不法之徒达成了某种协议,随后你们合伙绑架了汪华。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们图谋的是钱财,而你图谋的……是汪鹏的命,对吧通过勒索汪鹏,让他准备好大量赎金,抵达约定的地点之后,再把汪鹏给绑了,钱归那一伙人,汪鹏则归你。”
“差不多就是这样。”汪海点头。
“有几个问题,我至今仍然想不明白。”苏平啧一声,问道:“为什么不直接绑架汪鹏”
“没机会。”汪海叹道:“自从汪鹏离婚,还跟汪华闹掰了以后,他基本吃住都在建材城里,进货有员工,偶尔出入也有许多同行陪同,我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能通过汪华,创造出让汪鹏单独出来的条件,然后报仇。事实上,我对汪华真的没兴趣,我和他没矛盾,也没仇恨。
只是我没想到,汪鹏竟然会以为我们是诈骗犯,死活不肯配合。而那帮家伙也都是暴脾气,把汪华暴打了一顿,活活给打死了。”
荀牧皱眉:“那为什么不联系贺见呢通过贺见告知汪鹏这事儿……”
“不行。”汪海摇头说:“我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贺见她……甚至可能巴不得汪华死了他们这对夫妻早就没了感情,甚至我还看到过贺见出轨,和别的男人开房。
而且……汪华还买了意外险,如果他遇害的话,贺见能获得两百万甚至更高的保额,所以就算知道汪华被绑架,也不一定会联络汪鹏,而是会坐等我们撕票。
就算联系了汪鹏,她肯定也会选择报警,然后想方设法的刺激我们,诱使我们撕票。
这样一来,我找的那伙人拿不到钱,我也抓不住汪鹏,没机会下手,所以商量过后,直接选择了放弃。”
“噢”荀牧纳闷的问道:“听你的意思,你确定汪鹏不会报警”
“不会的,”汪海摇头说道:
“以我对他的了解,只要我们表现得狠些,让他知道,一旦他报警,咱们就不要钱了,直接撕票走人换一单下手,同时勒索的款项不要超脱他的极限,那他绝对不会冒险报警对他来说,汪华是他仅有的命根子了。”
“原来如此。”荀牧了然的点点头,跟着又问:“那,你们又为什么要在汪华死后,将他尸体转移到工地附近,还安排人把他的尸体吊起来”
汪海抿唇。
原本配合的他,在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却再次沉默了下去。
苏平与荀牧对视一眼,都知道,这事背后,恐怕还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