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的话,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直接造反啊!
“哼!阮宗坤,别以为某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年约四十、蓄须阴骘,长着一只鹰钩鼻穿着藤甲的汉子声音阴沉的冷哼道。
“让我等动手?!若是此时动手,你安南再袖手旁观怎生是好?!”
这汉子似乎亦说出了其他头人们的心里话,却见这些个土司、土官们交头接耳目指这阮宗坤。
其实说实话,若不是黔州的改土归流居然动作这么大。
他们也是不敢反的。
大明其实一直都想要对滇、桂、黔三地,进行改土归流。
然而这些土司、土官们也不是吃素的,只要大明稍微露出这个意图他们就会造反。
或者是让其他下面的头人们造反,然后他们再来平乱。
毕竟大明不可能每次都从京师出兵,当地的卫所调动镇压又未必能奏效。
但只要不再进行改土归流,将土官交给土司们家族继承。
那么很多判断,瞬间就熄灭了。
这也助长了国朝内文官们的气焰,于是剿不如抚的策略顿时占据了上风。
“如今我等只要不攻春城,一切都还可以商量。”
沙定州冷笑的抱着胳膊,望着阮宗坤哼哼着道:“可若是攻了春城,国朝能饶了我们?!”
没打的话他们只是聚众,并没有实质性的造反。
到时候请黔国公府给国朝上个奏章,自己等人投降归附便是了。
只要国朝不跟黔州似的改土归流,把某家的寨民、兵卒都收了去,那啥都好说。
“呵呵呵……诸位大人,难道还认为此番还能回头么?!”
阮宗坤冷笑的望着沙定州,随后抬眼望向了这些个土司们。
“大明本就已经平定了黔州土司,往滇南来不过是稍等时机罢!”
沙定州等人不吱声了,其实若非如此他们怎么会同意造反?!
毕竟黔国公府在滇南已经镇守多年了,啥时候造反的不是黔国公府发兵搞定?!
杀的是人头滚滚啊,在滇南这么些年下来黔国公府的威名已经竖起。
虽然此任黔国公年纪不大,亦无甚战绩可做威慑。
但前几任黔国公打下的威名还是在的,黔国公控制的土官们亦是不少。
沙定州他们为何不敢轻易动弹?!
就是不想正面与黔国公府真的打起来,别看他们现在似乎兵马不少。
可若是真的打起来,他们未必就能取胜。
再者说,大明在黔州布置的数万新军据说极为厉害。
都把黔州的杨家、安家、陈家……等四大土司家族,直接吓的交出了兵权。
更是把智计精深的米鲁,逼得不得不投降了事。
还有桂西,桂西的狼兵他们亦是知道的。
那帮子也不是啥善茬儿啊,若是调集狼兵杀来他们可能挡么?!
当然,他们敢造反还有一个原因:
那些个卫所经过了这许多年,早已经逐渐废弛了。
很多满员五千余的卫所,实际上人数不足四百。
逃卒简直不要太多,能打的大约也就黔国公府的那些个军卒。
还有春城附近的这些卫所、一部分没有彻底废弛的军屯,这些人全数加起来有没有三万都不好说。
那些卫所的将校们自己腚眼儿也不干净,吞下的屯田不少。
因为还得靠着他们弹压土官,黔国公府很多时候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国朝似乎要对滇南动手了,这可让他们着急了。
黔州那帮子傻卵是几乎都叫米鲁杀干净了,死逑了国朝没太追究。
可自己等人还活着啊,鞭鞑军卒、吞占屯田、私售军械……这些一条条算下来。
把他们抄家灭族都可以了,能不害怕么?!
土官们造反也有好处,到时候打起来就把军卒往战死上堆。
当然,他们更愿意看到的是土官们闹腾的足够大。
最好国朝能够停止对滇南的改土归流,即便是不能他们也好报这些土官们杀散军卒。
于是,土官们顺利的造反了。
但沙定州他们也不傻啊,他们是要让国朝退让。
最好是不要对滇南进行改土归流,哪怕不济也要讨价还价、保留一定的权利。
他们真不是为了直接跟大明干仗啊,那会死逑的。
没打起来,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以说一个“妖人蛊惑”,把责任推出去就是了。
然而他们若是直接进攻春城、进攻黔国公府了,那国朝肯定不谈了。
哪怕是黔国公府为了自己在滇南的权威,也必然要跟他们不死不休。
所以在城墙上,那位金铠“公爷”根据他们的动向就判断出来了。
他们其实不是真的想打,他们是在琢磨如何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小公爷若是在此,必然会说:这尼玛不就是社团模式的“晒马”么?!
某地儿一水儿的各种社团,影视剧里面他们经常打打杀杀抢地盘。
但实际上很多时候他们不会真的直接上来就刚,这得有个过程。
过程之一呢,就是“讲数”。
“讲数”的时候,得把崽子们能凑人头的都喊上、拎刀带棍。
展现一把自己的兵强马壮,意思是:兄弟我人多!地盘得给我!
这玩意儿则是叫“晒马”。
而现在滇南土司们的做法,更像是另一种形式的“晒马”。
“诸位可得想清楚了,便是此番大明退让又怎保证他们不会再下手?!”
阮宗坤抱着胳膊,冷笑的望着这些个土官们道:“别忘了,黔州的土司是如何交权的。”
“交权亦比满门抄斩要好罢?!你安南置身事外,盼着我等拖住大明你们好施展罢?!”
沙定州毕竟沉不住气了,站出来低声道:“哼!别以为某不知道你所想!”
“尔等嘴脸,某早已看透了!”
其实根本就不是他看透了,那完全是李福达告诉他的……
只是现在沙定州是决计不会承认这点的,毕竟那次的对话只有他与李福达知晓罢了。
“好说!好说!某亦不瞒住诸位,我主陛下的确有所谋求。”
阮宗坤似乎极为光棍,直接拱手道:“只是诸位,得拿出一些诚意来!”
“好处,我安南自然是不会少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