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殷垂目静静看信。
信上的字很娟秀,一看就知道是练过的。
举人村重文,只要孩子想念书,砸锅卖铁也要送去念,可这仅限于儿郎,姑娘并没有这个福利。
有人教思柔习字?会是谁?
荀殷脑海闪过董卓的脸。
“荀殷,怎么样?柔儿写的什么?”
林大力焦急地问,紧盯荀殷的脸。
他这神色,哪是关心女儿写了什么?倒像是担心荀殷看过后鄙视他。
荀殷将信折好,还给林大力,心情沉重地念信。
娘,对不起,女儿让您蒙羞了。不管什么原因,女儿都不该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
娘,以后不要总在阿妹跟前说爹有多可恶狠心,女儿都知道。
爹每次打您,我和阿妹都很害怕惶恐。这个家,不是家,是战场。
女儿知道爹的可恶,他也时常毒骂我们,可终究是亲爹,我们想要的,是一个好爹。
即使是谎言中的好爹也行。
娘,你能不能骗骗阿妹,说咱爹是爱我们的。能不能不要说爹根本不想要我们,当我们是累赘?
娘,我累了,我走了,对不起。
——不孝女,思柔。
荀殷念得很慢,很慢。
信,写得语无伦次。
为情寻死吗?是,也不是。整封信中,只有前面两句关于滚草堆事件,其余的,全关于爹娘。
荀殷看着,念着,心头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