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棠这样一说，许梅还真就不敢将她怎么样。
昨天叶清时就将许梅镇住，实在是……叫她印象深刻。
许梅咬牙切齿：“你还有脸回来！你不是我们许家的人，凭什么进我们许家的门？”
这话怪狠的。
要是许棠只是十二岁，那还真受不住这个话。
许棠只是白了许梅一眼：“少爷叫我送吃的来，你当我想来？”
许梅气得够呛，粗声粗气的吼：“你给我滚出去！我们才不稀罕！”
王大花听见外头动静，从屋里出来，一见许棠，虽然还冷着脸，却还是说了句：“进来吧。”
又看一眼许梅：“赶紧做活儿。不许对少爷无礼！”
这是叶家的庄子，他们都得仰仗着叶家过日子，如何能得罪叶清时？
许梅进屋去，然后就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混杂了草药和臭气。
说不出来的难闻。
许大牙躺在床榻上，脸色很苍白，偏脸颊上却透出不正常的红来——这是高热不止的样子。
许大牙头上的颜色，已经又黑了很多。
像是每一刻，都在不断的加深——
许棠忽然意识到，许大牙这是活不成了。
这么拖下去，也就是受罪。
许大牙人已经不清醒了，一直昏睡着。
王大花看着许大牙，眼里有无助和凄惶，还有无奈。
退去了所有的泼辣和算计，这会的王大花，看着可怜了许多。
许棠将肉粥和馒头端出来，摆在桌上：“这是少爷给的。他醒了就给他吃吧。”
“他如果有想吃的，你叫人告诉我一声，我去求求少爷。”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许棠想着，或许就是最后一顿了。
吃饱了，就该上路了。
许棠的态度还是有些冷淡。
王大花忽然小声问了句：“少爷没生气吧？”
许棠看着王大花这样的表情，还真挺想笑，“你怕他生气，到时候不将田地租给你们了？”
王大花没吭声，不过半晌后还是低声下气：“昨天的事，你也别计较。我就算打骂你几句，那也是亲娘。你爹这个样子，我能不着急吗？”
许棠面色一沉，也不废话：“有事儿就说事儿。”
套什么近乎？她又不是小丫头，还真分不清什么是着急迁怒，什么是真算计？
王大花会说出这样的话，分明也不是她的性格。
所以要说没事儿，可能吗？
不过，看一眼王大花头上的光，许棠发现，那灰色已退去了很多。只还有点淡淡的。
许棠扭头看一眼许大牙。
许大牙一死，王大花就是寡妇，寡妇带着孩子，总归是艰难的。
所以也算是抵消了？
也是。
许梅到时候没了爹，说亲都不好说。这也是一种受罪和倒霉。
不过，最倒霉的还是许大牙。不仅丢了命，还要受折磨这么久。
这样的惩罚……够了吗？
许棠在想明白这些之后，忽然心里那些情绪就消散了许多。
至于恨他们的偏心，也没那么激烈了。
当然，要说不计较，那也不可能。
王大花也不知道怎么想，今天居然半点没有要和许棠计较的意思。
反倒是犹豫的说了句：“你爹这样……大夫说，需要很多银子。少爷昨天问的那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