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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99章

钟时天眼眸闪了一下,他垂下眼帘,似乎毫无触动,“你打算怎么解决一切?”

“以小博大?”赵疏遥耸了耸肩,“我三年前就在国内注册了一个小公司,在日本那边的资金一直不断投进来……时天你是学历史的,这个应该听不懂吧?”

“嗯。”钟时天咬着烧麦,食如嚼蜡。

三年前回来过吗?他当时就在华市念书,为什么不来……

算了,别去想。

钟时天喝下一大口豆浆,有点烫舌头。

“时天,我们……”

钟时天放下杯子,起身说:“我吃饱了。”

赵疏遥抬起头看他,“你要走?我们还没开始谈。”

“我觉得没什么好谈的。”钟时天说,“你去实现你的宏图大业,为你加油。”

“时天。”赵疏遥也站了起来,“这和我们重新开始没有冲突。”

钟时天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他摇头,“我没打算和你开始。从一开始我就在说,我希望你不要来找我了,你但凡对我有一点点尊重,就不要再说这些没意义的话。”

“你嘴里的没意义,是我能走到今天,能活下来的希望。”赵疏遥深深望着他,“时天,我过得不好,一点儿也不好。”

“不用跟我说这个。”钟时天无情道,“我不在乎的。”

赵疏遥必须要靠着桌子,才能不让自己狼狈的坐下来,“……时天,不会再发生了,以前我做过的错事,那些让你难过的事,都不会再有了。”

钟时天说:“你跟我说这个干嘛?赵疏遥,其实我们就是分手好久的前任重新见面而已,你没必要弄得那么撕心裂肺好像……好像多重要似的。”

“就回到一开始的关系呗。”钟时天语气平淡,“当普通朋友就够了。”

“一开始?”赵疏遥勾起了嘴角,他的内部剧烈反应着,如同龙卷风过境,但表面却收敛了起来,甚至有些阴暗,“那要从幼儿园说起了,那时候你对我抱着什么样的心,时天哥哥?”

这个称呼像是他舔着刀刃说出来的,暧昧而血腥。

“快二十年前的事了你拿出来说,就太没劲了吧?”钟时天低下头说,“仔细想我们认识都十九年了,但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到三年,三年的时光,它能抵得过什么?”

“对我而言,它抵得过一辈子。”赵疏遥认真道,“时天,我从来没放弃过和你在一起的心,一秒都没有过,可你怎么……”

钟时天猛然回身,他的所有波澜不惊在此刻震碎,他怒视着赵疏遥,几乎是吼着说:“你放弃了!先说分手的是你!说到此为止的是你!是你……”

是你不要我的。

他的反驳就是亲手撕开那些已经愈合的疤痕,血淋淋的亮给赵疏遥看,疼的却是自己。

他的眼睛在喊出第一个字时就立刻模糊了,不能再呆下去了,只会让他更不堪。

钟时天转身夺门而出。

赵疏遥被他啼血般的控诉定在原地,失神般五秒之后才想起去追,但已经找不到钟时天了。

他拿出手机快速拨出,“もしもし、松本 学校の門番に人手を加える もし彼が

……”(喂,松本,在学校门口加派人手看守,如果他……)

赵疏遥话语顿住,接着颓然地放下手机按下挂断。

强行见面只会让钟时天更抗拒他。

他太自以为是了,总以为只要他们之间还有爱,就一定能回到从前。

但爱不再是破镜重圆的唯一要求。

他甚至不敢确定,钟时天是否还爱他。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钟时天并没有离开餐厅,他跑进了洗手间,把自己关在隔间里,坐在马桶盖上咬着嘴唇隐忍的流泪。

真是太没出息了。

眼泪一滴一滴接连不断,钟时天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高考结束的假期,他在东京呆了一天又迅速回国的那趟飞机上,那时他的泪腺也崩溃得突如其来。

他都二十五岁了,情绪还是那么脆弱,毫无长进。

这些年他以为这段往事已经淡化得可以当作谈资,甚至自嘲的笑点,为此而流泪的感觉他都快忘得差不多了,但一旦面对赵疏遥,他所有的委屈好像只需要一个针眼大的小口,就能尽数喷薄而出。

原来有那么多。

那个混蛋,怎么说得出怪罪他的话?

钟时天忍不住的哭出声,但声音泄露的那一刻又被他按捺回去,喉咙难以装下那么大的悲鸣,古怪的咕噜着,可笑又狼狈。

钟时天缩在里面哭了十多分钟,才把眼泪流光。他出来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可真丑,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嘴巴干红,无精打采。

他确实也累了,随意擦干脸,他走出洗手间,为了防止和赵疏遥乌龙偶遇,他走得瞻前顾后,差点被服务员扣下。

今天钟时天的课只有上午的一节,所以他打车回寝室,打算睡一觉把今天的糟心事抛到脑后。

没想到寝室里还有人,是双人寝的第二人,林然。

“你怎么回来了?”钟时天垂头丧气地问。

“这话说的,我就不能回来了?”林然坐在电脑前,显示器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时天,你帮我看下论文呗,这礼拜就要交了,我不知道有哪里要改的。”

“没空。”钟时天把自己面朝下摔进被褥里。

“怎么了你,听着那么没精神?”林然回头,就看到钟时天逃避世界的姿态,“不会今天第一节课把你掏空了吧?”

钟时天毛茸茸的后脑摇了摇。

“那是什么原因?”林然一蹬地,转椅咻的一下滑到钟时天的身边。

“遇到了狗血得不能再狗血的事。”钟时天闷闷的说。

“什么事?”林然不以为然,“不会是和你的初恋重逢了吧?”

钟时天脑袋一歪,脸露出来惊讶地看着林然,显然在说:你怎么知道?

“还真是啊?”林然失笑,“你跟我说说呗,发生了什么?”

“他就……突然回来了。”钟时天说,“刚才我和他去吃了个饭……对了,我上次跳舞的视频是不是你传网上的?”

林然说:“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嘛。”

钟时天劈开腿踢了他一下,不满道:“要是没这出我也不至于这样!”

林然满脸疑惑,“这之间的因果关联是?”

“不告诉你。”钟时天说。

“你这样吊人胃口就不对了。”林然趴着椅背,吊这胳膊去勾钟时天的头发,“瞧你这样儿,眼睛都哭肿了,她到底给你多大刺激了?”

“吵了一架。”钟时天蔫蔫地说,“他想找我复合,我没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林然问,“你不是也喜欢她吗?”

“哈?”钟时天一骨碌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然,“你说什么鬼话?”

“难道不是吗?每次让你找个女朋友,让你认识女孩,你总拿初恋说事儿,不是旧情未了是什么?”

“当然不是了!”钟时天崩溃喊,“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自己表现出要吊死在一棵树上的态度啊。”林然说,“你扪心自问,对初恋真的没感情了?”

“当然……”钟时天底气不足以把话说完,他对赵疏遥完全没感情了吗?也不是吧,他们之间还是能抠出点儿友情的,他的家人与赵疏遥的亲密关联也注定了他不可能彻底和赵疏遥断绝。

林然胜券在握道:“你看吧,坦诚面对自己的心,你还喜欢人家。”

钟时天摇着头,他想开口反驳,想说我不喜欢他。这话他能对赵疏遥惩罚一样说一百遍,可这时他却下意识住口,这些年他接受了与赵疏遥分手,接受了赵疏遥消失在生活中的事实,也接受了他们之间天差地别的人生,却从来没正视过“喜欢”的心意。

年少时轻而易举说出口的爱,青涩酸甜的喜欢,七年的风霜雨雪过后,居然还没有彻底消散。

钟时天深深叹了口气,说:“我不喜欢他了。”

“你犹豫了好久,是真话吗?”

钟时天没有回答,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你会和一个完全和你的人生脱轨的人在一起吗?”

他脱鞋又躺了下去,疲惫地闭上眼,“我困了,聊天结束,你写论文安静点。”

“哦对了,论文,你不帮我看看论文吗?”

钟时天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作出拒绝的姿态。

林然无法,只好哀叹着回到电脑前继续奋斗。

钟时天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林然又走了,寝室昏暗,密闭的孤独。

他拿出手机看时间,发现钟时年给他打了两个电话,还发了一串微信。

坑弟的哥:睡觉?

坑弟的哥:晚上过来吃个饭。

坑弟的哥:要我去接你就打个电话。

钟时天打着呵欠揉眼睛,一边走去卫生间,一边给钟时年发去满汉全席的菜单。

他和钟时年每周至少见一次,这是他上大学来雷打不动的传统,所以钟时天并没有异议,到点了就出门。DIJIUZWW.第九中文网

到钟时年家时,他刚开始做饭,钟时天睡过了午餐,肚子正饿着,一进门就嚷嚷着开饭。

“饭才刚煮上,至少得等半个小时后。”钟时年说,他罩着萌萌的围裙,面对弟弟温和的模样一点儿也看不出他是在法庭上严肃拔萃,不给人任何退路的律师。

钟时天跟着他进厨房,钟时年常年独居,厨艺自然不在话下,他炖了一锅汤,骨香浓郁,钟时天的肚子很给面子的咕噜一声,想偷吃被打手了。

“我饿了!”钟时天委屈的撒娇。

“冰箱里有水果。”钟时年说,“好了出去看电视,别碍事。”

“我就碍事。”钟时天耍赖道,他看着案台上的才,各式各样,还挺丰富,“鲍鱼呢?没有鲍鱼怎么做佛跳墙?”

“你抱着佛去跳墙吧。”钟时年故意拿了根洋葱丝在钟时天面前晃了一下。

“嗷!”钟时天离他远远的,“我要跟妈妈告状!”

钟时年继续切菜,对他的幼稚不给予理会。

钟时天不捣乱了,翻出膨化食品坐到沙发上,他突然意识过来,今天钟时年买的菜好像多了点,两个人绝对吃不完的份量。

但他没多想,啃着薯片高声问:“哥,你和何惠姐聊得怎么样?见面了吗?”

说完钟时天就听到菜刀重重落在砧板上的声音。

“钟时天你真是能耐了,敢把自己的相亲对象介绍给你哥?”

“我觉得你们挺般配的啊。”钟时天笑呵呵地说,“好久没看到Augus了,他回美国了?”

这个问题竟然让钟时年沉默了,久久才答道:“不知道,我没联系他。”

“为什么不联系,你们闹别扭了?都一把年纪了,小孩似的……”钟时天语重心长的唠叨,到最后就是他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像个收音机。

过了十分钟,门铃响了,钟时天起身去开门,边走边问:“谁来了,Augus?”

钟时年说:“开门你就知道了。”

钟时天只想着是Augus,不疑有他,开门后看到赵疏遥那张俊美的脸,惊得不知道要说什么。

赵疏遥看到钟时天也是眼睛一亮,但想起今早他们的不愉快,便内敛起来,说:“你也来了?”

钟时天后退两步,接着跑进厨房关上门哇哇大叫:“你怎么不告诉我他也会来?!”

“这有什么可事先提醒的?”钟时年奇怪地看着他,“难道你还要盛装打扮一番?”

“不是!”钟时天要跳脚了,“要是知道他来我就……”

“你就什么?”钟时年把辣椒下锅,滋啦一声,辣味蜂拥而至,“把门打开,出去和疏遥聊去。”

钟时天被赶出来,不情不愿地走过去,赵疏遥已经进屋坐下,两手搭在腿上,安分守己的样子。

钟时天坐在离他最远的地方。

赵疏遥也没有刻意拉近距离,只是看着他问:“今天的事,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钟时天含糊地嗯了声。

赵疏遥不想让自己太直白,贪婪地看了他一会儿就低下头,“我还没有适应我们现在的关系,不该用以前的相处方式,惹你不开心。我反思过了,今后做什么都会征求你的意见,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钟时天把脚踩上沙发,下巴垫在膝盖上,垂下眼帘好像没听到赵疏遥的话。

赵疏遥依然是缓和耐心的语气,“时天,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我好怕你不理我。”

在钟时天的记忆里赵疏遥从来没有低声下气的时候,他飞快看他一眼,说:“你没必要用这种讨好的口吻。”

“我想让你开心。”赵疏遥低落的说,“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钟时天随口说:“那你还不如像电视里演的,甩给我一张银行卡。”

他的回应让赵疏遥幡然醒悟,然后掏出钱包放到钟时天面前,“都给你。”

钟时天:“……”

“我不要。”钟时天掩面挡住自己一言难尽的表情。

赵疏遥如春逢大地的神色又枯萎了下去。

又过了十来分钟,钟时年的大餐终于全部上桌,他开了一瓶红酒,钟时天眼巴巴地伸过杯子像尝一口,被无情拒绝了。

“喝啤酒都醉的人就别不自量力。”钟时年如是说。

越被这么说钟时天就越想尝,凭什么赵疏遥就能喝?他才是全场最小的弟弟呢。这两人喝着红酒谈着股市楼盘,钟时天反倒像个傻傻的孩子。

他心中不甘,趁着他们聊天偷偷拿来红酒,往杯子里倒了半杯,香醇的味道沁人心脾,钟时天装模作样的嗅了嗅,优雅地喝了一口……

然后差点吐出来。

怎么喝起来和闻着的味道不一样?一点儿果味都没有。

钟时年看见他偷喝,表情还很嫌弃,便斥责道:“这就三千块一瓶,喝不了就别糟蹋。”

钟时天面子下不去,犟上了,“就喝!”他又喝了一口,浓郁的酒味儿让他皱起脸,艰难咽了下去,“好难喝……”

赵疏遥觉得好笑,说:“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喝别的吧。”

“冰箱里有可乐。”钟时年说。

赵疏遥起身去拿,把可乐放在钟时天面前,把他喝剩的那杯就拿了过来。

钟时天脸微微发烫,这是上头的征兆,他拿起可乐放在桌子下摇晃了一会儿,递给赵疏遥说:“你帮我打开。”

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简直让赵疏遥受宠若惊了,他接过拉开拉环,汹涌的可乐迫不及待益了出来,弄湿了他的衣服和裤子。

钟时年怒其不争,“钟时天,你多大了还恶作剧?”

钟时天看到赵疏遥狼狈的模样快乐极了,抿着唇努力憋笑,但肩膀在颤抖。

赵疏遥无奈而纵然地笑了笑,他伸出手很轻的弹了下钟时天的额头,“坏蛋。”

钟时天的心脏忽然被羽毛骚动了一下,对赵疏遥的“惨状”又于心不忍起来。

钟时年让赵疏遥去冲个澡换衣服,钟时天低头啃排骨装无辜宝宝。

“把衣服拿给疏遥。”钟时年找出自己没穿过的T恤和运动裤递给钟时天。

“干嘛是我?”钟时天无赖极了。

“因为你哥命令你。”钟时年皮笑肉不笑,“快去。”

钟时天不满接过来,嘴里嘀咕抱怨,走往客房。

进房间后钟时天把衣服放在床上,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赵疏遥一声。

浴室里的花洒声停了,接着门打开,赵疏遥边裹浴巾边走出来。

钟时天没想到他突然出来,愣愣地看着他,被钉在了原地。

赵疏遥看到了衣服,点头说:“谢谢……时天?”

钟时天直勾勾地看着赵疏遥的上身,这是一副让人赏心悦目的好身材,匀称漂亮的肌肉覆盖着他的躯体,每一块都无可挑剔,并且极具爆发力。

但在白皙的皮肉之上,各种伤疤更令人咂舌。

胸口到腹肌上有三道长长的鞭痕,小腹有狰狞的刀疤,手臂上甚至有弹孔愈合的痕迹。

这些都记录着,这具身体曾经遭受过怎样的伤害与疼痛。

钟时天想起赵疏遥跟他说的话——

我这些年过得不好。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赵疏遥意识到钟时天注意到他的伤疤,便快速穿上衣服,要解开浴巾时对钟时天挑眉道:“你要看着我穿裤子吗?”

钟时天回过神,啊的一声背过了身。

但那具伤痕累累的躯体没能从他的眼中消散。钟时天问:“那些伤疤是怎么回事?”

“在日本的时候被绑架过几次。”赵疏遥说,“也和南野家的人因为掌权的问题闹过不愉快,还有些我都不记得了。吓到你了?”

钟时天没有回答,赵疏遥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好像他受过的伤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在钟时天面前他永远是强大的,带着信手拈来的自信,在钟时天看来他做什么都会成功,所以当初他叫钟时天放心,钟时天就真的相信他不会出事。

比起钟时天的暗自神伤,赵疏遥是切实经历过生死。

钟时天发散思维想了想,如果赵疏遥真的死在了某次劫难中……

一种巨大的恐慌瞬间笼罩着他,让他手心冰凉,心跳失速。

他可以接受与赵疏遥分手,可以接受永无交集,但不能接受赵疏遥离世。

他对这个人的感情太复杂了,就算是心里有怨念,有愤恨,也想他能无灾无病,顺利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希望赵疏遥能好好的,这一点从来没变过。

“我穿好了。”

钟时天的思维收束,他转回去,看到赵疏遥就在眼前,对他温柔的笑。

“怎么了?”赵疏遥问,“还是被吓到了?”

“没有。”钟时天说。

“你不用同情我。”赵疏遥说,“这都是走捷径的代价。”

“我没同情你。”钟时天故作冷漠地说。

赵疏遥便驯服地低下头,有些难过的“哦”了一声。

这个人真是奇怪,不想让人同情可又装起可怜来。

“时天,我想坦诚的告诉你,我这几天很混蛋,虽然说了很多次,但我还是要说,对不起。”赵疏遥愧疚道,“我太自大了,以为你还爱我,就仗着这点,用那些自我感动的手段想和你重新开始。你讨厌的事,我以后都不做了,你不想看到我,我也会尽量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钟时天的手不自觉握紧了,他只是看着赵疏遥,没有说话。

“可我还是想争取一次机会,时天,我想和你在一起。”赵疏遥心中酸楚无比,“在这个世界上,对我而言你是最重要的,我想象不出今后那么漫长的岁月里没有你我该怎么渡过。”

“给我一个希望,好吗?”赵疏遥恳求地看着钟时天。

钟时天缓缓松开拳头,说:“这七年,我悟出的道理就是,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就不要强求,因为迟早会分开。疏遥,我们不是……”

“我是你的。”赵疏遥声音轻颤,“我永远都是你的。”

钟时天惊谔地看着他,似乎要说什么,可最后没发出声音。

赵疏遥揣摩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我不去找你,那可以给你打电话吗?”他怕钟时天不愿意,又很快补充,“一天只打一个。”

赵疏遥这样畏手畏脚,忐忑不安的模样,让钟时天很不舒服,人真是种奇怪的生物,他霸道专制的时候钟时天讨厌,他完全把选择权交给自己的时候钟时天也不喜欢。

“随便你。”钟时天撇了撇嘴说。

赵疏遥果真说到做到,他不再玩那些出人意表的惊喜,虽说每天只和钟时天通一次话,但通话时长从最开始的一分钟,到五分钟,再到二十分钟,一个小时,可见他在这门功课上下了功夫,不知不觉地把钟时天套了进来。

“……他们总玩手机,难道是我讲得不好吗?那个ppt我泡图书馆三天才做出来的,他们居然头都不抬……”钟时天的话篓子一打开,就絮絮叨叨的,抱怨课堂的话他不敢和导师说,因为会被批评,也不愿意和林然说,因为那家伙听两句就会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让人很是恼火。本来也不应该对赵疏遥说的,他们的关系点到为止才是最好,可钟时天每次都不自觉滔滔不绝,赵疏遥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倾听者,因为他永远都站在钟时天这边。

“你不应该总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他们不听你讲课,是他们的损失。”赵疏遥嘴角带笑,他能想象到钟时天嘴巴撅上天的模样,“你很棒,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不要质疑自己。”

“对!”钟时天的气势恢复起来也很快,“蒋老师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要好好修理修理他们!”

“那钟老师要下班了吗?”赵疏遥问。

“暂时吧。”钟时天趴在桌子上语气疲软,“之后要忙毕业论文的事,然后要面试,毕业后要租房子,上班,天呐……”

“没关系,会顺利的。”赵疏遥说。

“但愿吧。我有点累了,要睡觉,晚安吧。”钟时天起身倒回床上。

“别挂。”赵疏遥说,“我还在公司加班,一个人好孤单,你不要挂,什么都不说也好,陪陪我可以吗?”

“可我睡觉打呼噜怎么办?”钟时天犹豫道。

“你不打呼噜。”赵疏遥笑着说,“但偶尔会发出小孩子撒娇的哼哼声,很可爱。”

钟时天的脸一下烧了起来,他差点想问赵疏遥你怎么知道,不过立刻掐住了。

他当然知道,因为他们曾经在无数个夜晚相拥而眠。

在赵疏遥的半恳求半撒娇下,钟时天勉强答应了,他把手机放在枕头边上,关灯睡觉。

黑下来的屋子几分钟后格外的安静,钟时天能听到赵疏遥办公的声音,有时候是笔划声,有时候是键盘声,偶尔还有完成一件事后舒了一口气的声音,这感觉很奇妙,好像赵疏遥就坐在这间屋子里,他们息息相关。

一旦这么想,钟时天就睡不着了,意识十分清醒,他把手机开成免提,这下明明是赵疏遥在占便宜的举动,变成了他在偷听。钟时天知道这样很奇怪,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赵疏遥那边完事了,他说:“时天,睡着了吗?”

钟时天想是差点被抓包一样紧张,连忙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发出软绵绵的哼哼声。

他听到赵疏遥笑了一声,低声说真可爱。

“真想永远都不挂断这个电话,可我的手机要没电了。”赵疏遥低语,不想吵醒钟时天,“愿你有个美梦,我爱你,晚安。”

随后,这通漫长的电话终于终止了。

钟时天的心跳却更加失控了。

赵家。

赵捷修带着一身酒气走进家门,佣人过来搀扶他被他粗鲁推开了,他口齿不清地说:“去给我煮醒酒茶!”

“儿子回来了?今天应酬辛苦了。”冯语秀迎了上去,对这满脸通红目光浑浊的儿子心疼不已,“怎么喝那么多了?这几天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看你都瘦了。”

“今天他助理说一整天都没联系上他,应酬个屁,又去哪里鬼混了?!”坐在沙发上的赵明凯放下报纸,年过半百的他鬓角半百,眉间的沟壑与发福的身材,皆昭示着他的苍老。

“和张家小子喝了点酒,他们家和我们有合作,怎么不算应酬?”赵捷修摇摇晃晃地被扶到客厅坐下,那烂泥一般的坐态,让赵明凯更是来气。

“合作?你要是再一点作为都没有,我看张家也要被启华挖走了!”

启华这两个字就让赵捷修头疼烦躁,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公司,一连抢走了赵氏的一块土地开发权和三次合作,这其中的一个就导致了赵氏的资金链断裂,虽然还能周转过去,但绝对是一次大放血,而且一个星期后启华又来和赵氏争一个新区商场开发的标,这个标绝对不能失去,但那只小虾米的资金好像自来水一样源源不断,竟然能让在商界矗立了三十多年的赵氏都不得不低头。更主要的是,启华似乎铁了心和赵氏犟上了,这样的对手实在惹人不快。

而这些失去的项目里,赵捷修都参与其中,甚至有两个势在必得的合作也从赵捷修手里溜了,这就是在打他的脸,使他对公司感到厌烦,上进心全无。

赵明凯说一句不过瘾,把这些日子对他的失望和恨铁不成钢全说了出来,说他爱玩,没把公司放在心上,不懂得争取,公司不可能放心交给他……

“公司不给我,你还能给谁?”赵捷修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血丝布满的眼睛此时猩红可怖,“你的私生子吗?又在外面给我整出了几个弟弟妹妹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赵明凯怒喝。

“那么是那只日本狗吗?”赵捷修也吼道,“你以为他会做的比我更好?!”

赵明凯怒拍沙发,“如果是你哥,他一定不会把公司弄成这样!”

“那你找他去啊!你去啊!”赵捷修目眦尽裂,手里的钥匙和手机全都狠狠摔在地上。

冯语秀安抚地顺着儿子的背,说:“儿子,别吵架,冷静下来,喝酒难受了是不是?妈妈扶你回房间休息,啊?”

“他都被你惯成什么鬼样了!”赵明凯说。

“我儿子我不惯,我去惯谁?”冯语秀还责怪地看他,“捷修还上大学呢,你把这些项目交给他本来就不合适。”

“他身边的那个不是同样的年龄就学会管理公司了?他这不思进取的样,我哪敢把公司交给他?”赵明凯喘着气粗声说。

“公司不给捷修还能给谁?”冯语秀轻飘飘说完,就扶着儿子回屋了。

赵明凯还一肚子气,胸口撕裂般的疼,他喘不过气,瘫靠着沙发,艰难地从口袋里拿出药瓶。

回到房间里,赵捷修又发泄的摔东西,台灯,电脑,椅子,房间里一片狼藉。

冯语秀纵容他发泄完,才靠近他温和地问:“宝贝儿,心里舒服了吗?”

“靠!那老头什么事都不管,就知道说我的不是!”赵捷修忿忿道。

“你把最近身体不行,你也多担待着点。”

“妈你听到他刚才怎么说的吗?他拿我和那个杂种比!“赵捷修恨声说。

“你是云,他是泥,一直都是这样。”冯语秀说。

赵捷修听着舒服多了,一屁股坐在床上甩手说:“下礼拜的竞标会,爱谁去谁去,我不去了。”

“这怎么行?”冯语秀不赞同,“你是少东家,必须要做出实绩。”

“启华那丫的暴发户,疯狗一样。”赵捷修烦躁道。

冯语秀目光流转,笑容悠然,仿佛胜券在握,“没事儿儿子,我就不信没人治得了疯狗。”

三天后,启华被爆资金来源不明,警方介入调查。

钟时天看到新闻后,马上就联系了赵疏遥。

“没事,这件事很好解决。”赵疏遥语气中不带一丝慌乱。

“你拿出证明不就行了,干嘛闹到登报?”钟时天问。

“因为这是有**控的,他们可真不担心引火自焚。”赵疏遥说。

商业上的事不是钟时天的领域,但他确认了赵疏遥不会被警察抓,就放下心了,又听手机里传出轻笑声,透着愉悦的意味。

“笑什么?”钟时天疑惑。

“你在担心我,是吗?”赵疏遥有些雀跃,随后又按压下来,变得忐忑,“就算是我自作多情,你也不要拆穿……”

“……”钟时天感到无奈,又有点心酸,他叹了口气说:“是,我在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