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蝠妖灭
“我不是小孩, 我其实是云离玖。”
暮江吟脸上的肌肉微微跳动，眼睛睁得大大的，剔透的瞳孔仿佛在这一瞬间失了神志。
暮江吟没有任何反应, 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眨, 他只是怔怔地看着云离玖。
云离玖吓坏了，他死死的抓住暮江吟的肩膀：“阿吟，阿吟你怎么了！阿吟，你不要吓我……”
暮江吟没有反应, 他还是愣愣看着云离玖。
他耳边虽然响起云离玖的声音，但脑子根本无法运转。
“阿吟，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是我的错……我应该在你错认的时候, 就告诉你真相……”云离玖的声音都在微微发颤, 他不怕暮江吟骂他, 更不怕暮江吟拔剑, 他害怕阿吟这样子, 这种仿佛失了神志, 只剩下一具躯壳的模样。
这幅模样, 就如同前世，他攻下魔界, 用白骨鞭将其锁在自己身边时，一模一样。
“阿吟……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 阿吟, 你想要打我骂我都可以……阿吟, 你说句话……阿吟……”云离玖的眼眶微微泛红, 他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竟难以站立, 几乎是半跪在暮江吟面前：“阿吟，你说句话……阿吟，你看我一眼……阿吟……”
暮江吟的双眼已经睁得大大的，没有看云离玖，只是看向虚无的前方。
前方是一片黑暗，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云离玖那一声声的“阿吟”，回荡在洞穴内。
“重风……小风……我的小风……”暮江吟喃喃，“把小风给我……”
云离玖心痛难当，他抱住暮江吟，将脑袋埋在了暮江吟的胸口：“阿吟，我就是重风……我就是小风……”
暮江吟这才缓缓低头，看着云离玖。
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哂笑：“不，你不是！”
重风……重逢，多么可笑的名字，从一开始，就是欺骗。
北冥浮山，自己为重风做的一切，为他操的那些心，仿佛都成了一个笑话。
那根本不是一个六的孩子，那是云离玖！根本不用自己为他做任何事情！
可笑，自己甚至刚刚都还在担心他的安慰，用自己最厉害的法器保护他。
“我是，我真的是……”云离玖死死攥住暮江吟的手，“当日你离开后，我花了三年时间消除天界的威胁，然后就出来找你了。”
暮江吟还是哂笑。
他想起轩辕鸿那样的大方，三百张避雷符，无数的灵草仙药，给的比自己当初要的多很多。
原来是云离玖大方。
“不怪轩辕鸿，是我逼迫他，让他告知我你的藏身地点。”云离玖的指尖都在微微发颤，“我当时受了伤，没有办法恢复真身，只能用孩童的身躯进入北冥。”
“我找了你十年，想着只要找到你，哪怕远远看你一眼也好。可是，当你把我认错，把我抱在怀里的时候，我……”云离玖几乎要流下泪来，“我没有勇气告诉你真相。我害怕，我害怕我一说，你就跑了。我不该贪恋你那时的温柔……阿吟，对不起。你骂我吧，打我也行……”
暮江吟低头，看着云离玖。
他轻轻笑了笑，指尖拂过云离玖的眼角。
那里是湿润的，是云离玖为自己流的泪吗？
“所以，三百张避雷符，是你给的，对么？”
云离玖点头。
“所以，指导我修炼的，根本不是狴犴，而是你，对么？”
云离玖点头。
“所以，你一直长不大，根本不是发育迟缓，而是因为，北冥没有足够的灵气供你修炼，对么？”
云离玖点头。
暮江吟陡然笑了起来。
自己多么傻，竟然还时时刻刻担心重风的身体不好，还带他去看大夫。
“那你已经见到了我，也离开了北冥，还跟我在一起做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害怕云离玖，见到五子城被焚，吓得惊慌难安，却什么都不说！”
“你明知为了躲避他，才冒险进入梦华盛境，你竟然什么都没说！”
云离玖张了张嘴，他说了，但是他没法让暮江吟相信。
云离玖心中一阵慌乱，他突然站起，紧紧抱着暮江吟：“阿吟，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些告诉你真相，我不该害怕你离开，就继续装小孩……阿吟，求求你不要走，好么？”
暮江吟任由他死死的抱着自己，声音平静：“我还说，云离玖绝不会骗人感情……呵，原来我又错了。”
“阿吟，我对不起你……你也骗我，你以后每天都骗我，随便怎么骗，我都不生气，好么？”
暮江吟冷冷的推开云离玖：“我骗你做什么？当初在天魔途，我已经跟你说的清清楚楚，从此以后，再不相见。”
他转身朝外走，哂笑：“你这么大本事，我怎么骗得过？”
“阿吟，别出去，外面危险！”
暮江吟充耳不闻，继续朝外走，走了两步之后，终于觉得不对。
他回头，朝着云离玖微微一笑。
黑暗中，暮江吟的笑容温柔，说出的话却冷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对不起我把你当那么长时间的小孩子；对不起我一直傻乎乎的为你打算；对不起我还不自量力想要保护你；”
“阿吟！”
“你当初受伤是无可奈何，欺骗我是因为贪恋温暖。如今你已经完全恢复，又那么厉害，该出去的人是你！”暮江吟笑的更加温柔，眼睛都微微弯起，他说，“来这个洞穴藏身是我想到的办法，所以这里是我的，该离开的人是你！”
“阿吟！”云离玖徒然挣扎。
但暮江吟只是笑，笑容中不见半点怒气，反而满是温柔：“小风，你已经长大了，还缠着我做什么？你出去杀了混沌兽，吞了它的妖丹，就可以功力大涨，我要提前恭喜你再次进阶，原地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