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病人是情绪过度应激导致的深度昏厥，造成毛细血管破裂，出现皮肤渗血现状，并伴随着大量的消化道出血，虽然现在已经止住了，但是很可能已经引起了胃肠道淤血，观察一天后，我会给他再做进一步检查，严重的会导致胃溃疡，以后都要好好养着，保持情绪稳定，否则极易引起胃痉挛以及消化道再出血！”天才刚亮，一大清早就被人从家里请到医院的医学教授并没有因为这台他带的学生就能处理的简单手术而有所不满，认真负责的做好了手术中每一个细微处。
医生的声音似乎都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宴行仿佛能听到胸腔里悬起的心脏重重跌落下去的声音，过分刺眼的白光照的他眯了眯眼，缓过一瞬间的失重慌神，他终于动了动，声音过分干哑。
“……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医生从医二十几年，在手术室门口见过一大家子哭到撕心裂肺的，也见过抓着最后一丝期冀跪地祈求的，也有失控大闹的，但是，几乎没见过有谁像这个男人一样，安安静静的靠着墙，进手术室时他是这个姿势，手术结束他还是这个姿势。
直到方才，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医生知道这个男人身份不简单，手术室的病人是他亲手在医院大楼楼顶从一辆军用直升机上接下来的，在这所医院，也是少有的阵仗。
医生看着他那双被血染红的手，语气微微凝重，“手术完成的很顺利，但病人求生意识低迷，术中做了几次心肺复苏才将心跳拿回来，接下来会给他上一个24小时心电图监测，具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要看他自己了，有可能是明天，也有可能是十天，几个月也是有可能的，等他醒过来，切忌要注意病人的情绪，千万不能再造成情绪过度应激，否则极易引起身体肝脏并发症，对胃肠道损伤也很大。”
“……”僵硬了很久，宴行迟迟没有出声，医生摇头叹了叹气，却在要走的时候听到他低哑的声音，“我知道了，不会的，以后……不会再让他发生这种情况，绝对不会。”
他像是在跟医生说，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他在自责。
沈灼见到白书意后的反常实在太明显了，宴行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和痛苦尽收眼底，却选择没有去戳破，任由心底一直以来无端的猜忌渐渐放大，迷雾即将散去后的真相让他感到愤怒，从未有过的怒火几乎要烧掉他的理智。
但是他装作不动声色，甚至坦然自若地去试探沈灼和白书意，脑海中却有无数种阴暗地念头伸出黑暗的触角，一点一滴蚕食着他的理智。
宴行在等沈灼自己主动告诉他，他留给沈灼的时间不多，如果在游轮上的这三天，沈灼没有乖乖向他坦白，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处理，但结果只有一个——
他不会放过沈灼。
可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此后很多年，宴行每每回想起沈灼浑身鲜血靠在墙上的样子，都在后悔自责让沈灼遭受了这么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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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被送进了病房，蓝白条的病号服下，冰凉的电极片贴在玉白的皮肤上，旁边的检测仪器发出微弱的嘀嗒声，医生第二次进来查房的时候，看到宴行依旧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平均每隔几秒都要抬头看一下心电图，他依旧穿着那身沾了血的衬衫，昂贵的衬衫早已经皱巴不堪，到现在一口水没喝，连去洗了个手，也只是怕弄脏了床上的病人。
医生给沈灼换了个输液瓶，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情绪应激他这症状算是比较严重的，但是目前来看他的身体状况一切都很平稳，就是耗费心神，让他多休息会儿是好事，你就这么看着他，他也不会马上醒过来，别到时候他醒了你又病倒了。”
说完他也没管宴行的反应，直接出去带上了门。
宴行看了眼点滴的流速，将冷掉的小热水袋里的水倒了，又重新在饮水机上接了热水，放在沈灼打点滴的手边，将输液管压在小水袋下面。
这个小热水袋，还是问来查房的护士借的。
沈灼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安静静的，眉眼是舒展着的，至少在睡梦中没有被痛苦惊扰，虽然脸色还是很苍白。
宴行轻轻将散落在他前额的碎发拨开，低头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快些醒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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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门口传来两声不大的敲门声，夏秘书提着几个大袋子轻轻推开了门，看到走过来的宴行身上昂贵的衬衫上满是血，惊了一跳，“宴总！您这是怎么了？”
宴行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过她手上的袋子，里面是几套衣服，有他的也有沈灼的，等他睡好了想回家了，就可以穿上干净的新衣服，回他们的家，家里还有一只小猫崽子在等他。
夏秘书立马闭嘴，想也知道不是宴行自己出了事，她忍不住悄悄探头去看躺在病床上的人，果然看到那张在她们秘书群里出现过许多次的那张惊艳绝伦的脸，盛航的整个秘书室都是都是她们宴总和沈灼的PC粉，可惜总裁夫人很少来公司视察工作，所以有限的几张宝贵的双人照都快被她们盘包浆了。
宴行看上去很平静，但是越是这样，夏秘书就越觉得心惊，再联想到宴总身上那一大摊明显不是他自己的血迹，原本想问问沈先生的情况，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沈先生有什么事，宴总才是心里最不好受的那一个。
她一边将带来的衣服挂在柜子里，一边心里嘀咕，也不知道她们总裁夫人是生什么病了，不管怎么样都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几套款式一致、只有码数有些许分别衣服被整整齐齐挂在柜子里，和他们每一个家里的衣帽间一样，两人的衣服从来都是混在一起放着的，有时候宴行恶趣味上来，非逼着沈灼穿着他的衬衫去上班，偏大的衬衫穿在沈灼身上有些空荡，他便把下摆塞进裤子里，腰带一扎就将勾勒出纤细诱人的腰部曲线，宴行光是看着就硬了。
“这是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必须您亲自过目审批的资料，紧急的都给您放在最上面了。”夏秘书将衣服收拾好，最后把另一个包里装的一大摞资料拿了出来，摆在沙发前的案几上，犹豫了下问：“我后天过来拿这些资料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