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大暑,骄阳似火。
毒辣的烈日之下,沥青马路踩上去软绵绵的,像一条长长的橡皮糖,恹恹地摊向远方。树叶悄无声息耷拉着,像遇斥的孩童般定在原地纹丝不动。知了藏匿其间,有气无力的滋儿哇滋儿哇,更令人觉得燥热难耐。
徐若橙收起浅蓝碎花遮阳伞,走进便利店,直奔冷柜,拿了一瓶青柠口味的汽水。
趁着收银员扫描条码的间隙,她打开帆布包,像捞鱼一样寻着手机。
“五块五。”圆脸收银员小妹打个哈欠,半垂着眼帘报出金额。
“好的,请稍等。”
包包很大,里面杂七杂八装着手帐本、平板电脑,还有刚刚塞进去的雨伞,左手从前摸到后,从上捞到下,半点不见手机踪影。
徐若橙暗诽自己随意乱丢的坏习惯,正准备将帆布包掀个底朝天时,终于在圆脸小妹越来越不耐烦的面色中,摸到了手机。
她找出付款码对准小妹手中的扫码仪器,支付成功的提示声响起。与此同时,“啪”的一声,一瓶同品牌同包装的饮料被人不轻不重放在柜台上。
“多少钱?”一道男声响起,磁性嗓音清越动听。
仿佛耳边拂过一缕清风,徐若橙无意向右看了一眼,是个年轻的男生,只看得到他的侧面。
男生个子很高,徐若橙一米六五,只够得到他的肩头。发型是短到极致的寸头,这个发型本来最考验脸型,但他耳垂至下巴的线条锋利坚韧,竟也成功驾驭了。上身着一件黑色短袖T恤,静静立在那里,清峻又冷淡。
圆脸小妹惊喜出声,“烬哥!”
“天气这么热,你亲自出来买饮料?可以打电话,我帮你送上去的呀。”
男生点点头,没说话。
徐若橙对圆脸小妹笑笑以示再见,无奈小妹目不转睛盯着男生,原本昏昏欲睡的双眼已是睁得滴溜溜的圆。
她心底无奈暗笑,拿起饮料走出便利店。
便利店距离写字楼正门大约百八十米的距离,徐若橙为了省事,懒得拿出遮阳伞,举起右手挡在额前,自我安慰多少能替脸蛋挡些紫外线。
没走几步,身后有人叫住她,“喂!”
徐若橙回头,刚才便利店遇到的男生追出来,站在门口,蹙着眉头,声音有些不悦,“你拿错了吧。”
用了疑问词,语气却很笃定。
她此刻才看清他的脸,浓眉似墨,瞳若点漆,鼻梁高挺,薄唇紧闭。
倒是长得挺好看。
徐若橙拿起饮料瓶端详,外包装上的青柠赫然变成了甜橙。大约是从收银台取走的时候不小心拿错了。
她朝他抱歉微笑,“不好意思,是我没有看清楚。”
向前几步,主动将饮料递回男生面前。
女孩笑容明媚,眼神略带羞惭看着他,许是在大太阳下多站了几分钟,额头沁出几粒晶莹汗珠,沾在光洁的额头摇摇欲坠。
梁烬居高临下,垂下眼帘淡淡瞥她一眼,没有说话。眉眼低垂间,墨色瞳仁有锋芒一晃而过。
徐若橙还未反应过来,男生已从她手中拿回属于自己的甜橙味饮料,又将青柠口味塞回她手中。不待女孩回应,他转身返回便利店付钱。
看上去不像爱说话的人呢。徐若橙一边思索一边向写字楼走去。
距离大楼还有一半路程时,她发现,背后有个人不紧不慢的在跟着她。她稍稍偏头,用余光快速瞅了一眼,还是便利店遇到的黑衣男生。
不会遇到小心眼还记仇的人了吧?她脑海中瞬间闪过层层思绪。
继续走了几步,他仍然跟在身后,徐若橙索性停下脚步,回头问他:“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梁烬注视着女孩,她表面风轻云淡,清澈的杏眼却隐隐透露不安。像只不会抓人的幼猫伪装成威风凛凛的雄狮,惹得他莫名想逗一逗。
他继续向前走,经过女孩身边时,眼尾斜斜睨过去,轻笑一声,径直略过她向前走去。
徐若橙眼睁睁看他气定神闲走进办公楼,才明白原来他与她目的地相同。想到刚才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徐若橙羞赧低下头,加快脚步走到写字楼门口。
自动门应声而开,徐若橙刚要抬脚迈入,门卫赶过来伸手拦住她,细细打量她一眼,温和提醒:“女士,请出示门禁卡。”
没有感应到行人,玻璃门又自动闭合。
徐若橙站在门前,耐心解释,“有人约我上三楼。名字叫封盛,他跟我说报他的名字可以直接进去。”
“不好意思,所有人一律凭卡出入。请配合我们工作,否则不予放行。”门卫小哥一脸正气。
徐若橙不服气,“刚才那个人为什么大摇大摆进去了?”
门卫小哥温和笑笑,“他是梁烬啊,可以直接刷脸,”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如同看见丛林原始人一般,不可置信问她,“我们节目火到发黑,你竟然没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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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橙在门口等候了将近半小时,封盛才从电梯大步赶来。
看到等在门口的女孩,他三步并作两步,连称抱歉。又挑眉斥责门卫小哥不知变通。
门卫小哥抱起胳膊,不满他的斥责,“您也只是临时嘉宾,再有头有脸管不到我的头上。”
遇上个耿直好汉,封盛轻嘶一声,扬起手臂,作势要打。徐若橙忙上前拖住他手臂,急急劝阻,“封盛哥哥,他是职责所在,你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