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恽一拍高行恺的肩膀,笑道:“那本王带你上宫墙走走,这儿可以望到很远的地方,不知能不能望到大雁塔。”
“那在城南晋昌坊,远着呢,怕是看不到吧?”高行恺一脸不信,却还是步行跟上。
李恽在前顺甬道步上宫墙,墙头有士兵驻守,见上来的是李恽便也没拦着。一个小队正上前讨好地打招呼,自告奋通想给带路。李恽可不是上来看风景,也不想有外人跟着,挥挥手打发走了。
一旦说正事,李恽马上就沉着脸,面无表情,摆出上位者的威严,冷肃地问:“孤让你外出打听的事怎么样了,可有确实消息?”
明明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一下就变了脸,高行恺吓了一跳,立即躬身抱拳道:“正要回禀殿下!小人去万年县衙问了相熟的人,又在街道上打听了,据说那日死了四个内侍,那宫市使、内府局令王守涓也死了,轻重伤有十五个。而且就殿下猜的一样,案发后京兆府和左金吾卫吵得不可开交,两家都在办案,各查各的。”
死了四个,伤十五个,事情还是有点大啊!李恽皱皱眉,又问道:“两家衙门都是什么意向?宫内有什么说法么?”
“听说京兆尹许府君上奏,说是王守涓带了内侍在酒肆打人,殿下看不过眼教训王守涓,结果一起从酒肆二楼掉下去,白望竖人不知内情,上去围殴殿下,引发围观商贩众怒,这是给殿下开脱,而且他们有两名官员作证;但左金吾卫那边,大将军程文干反驳,说那些内侍都是殿下的人打死的。”
“嗯……你去兴宁坊本王宅里看过了吧,福奴怎么说呢?他人怎么没来?”
“今天应该会来的啊,小人都去过三次了。据福奴昨天转告,说王守涓的兄长王守澄去蓬莱宫哭诉,郭贵妃大发脾气,还摔了一只琉璃盏,让自己的儿子遂王殿下也去见皇帝,说是宫内的内侍要让宣徽使审理,宫外的事交给许府君。”
李恽听一楞,不由大为意外道:“哈!居然是这样,不过打死打伤的内侍自然是宣徽使来善后,宫外的事么……许府君那是息事宁人的态度吧?”
“好像不是呢,据说许府君另外还联络了一些朝官联名上奏,请皇帝罢宫市,但还没听到什么风声。唉……宫市如果罢了就好了!”高行恺叹了一口气,他有这亲身经历,自然对宫市深恶痛绝。
李恽笑道:“你不懂的,这中间的水很深,设立宫市并不是皇帝的本意。皇帝爱民还来不及,怎么会无故害民呢。”
“按说是这道理,可就是不明白啊!”高行恺挠着头,大惑不解。
知道了大概情况,李恽放心不少,正准备回大同殿,就见宫墙下春明门大街西面来了一队骑着马的军士,簇拥着两辆马车,还有几名宦官一路到了通阳门前,稍作停留校斟了腰牌、令符,然后进了宫门。
“澧王殿下,快快下来!至尊有口谕到了!”守门的厢指挥使刚才看见李恽上了宫墙,这会儿在下面喊话。
李恽一阵惊讶,不知宫里是怎么知道自己躲在兴庆宫这边的,几步到了甬道口处,刚好见两辆马车进宫门停稳,后面一辆车正是自己的,赶车的是福奴。
“殿下!小奴来接你了!那天找不到殿下,小奴可着急了,翰林院的白学士带小奴去了京兆府,小奴还是首回去呢!”
李恽缓步走下甬道,哼了一声问道:“多嘴!宫内是哪位来宣口谕啊?”
“就是某家了!”一名身材高大壮实,面色微黑的四十来岁中年宦官下了前面一辆马车,微笑着躬身拱手道。
突吐承璀,字仁贞,江南东道福州人。自小服侍便宜老爹,后来老爹做了太子,以东宫黄门直升为掖廷局博士。老爹即位后又跟着水涨船高,被提拔为为内常侍,知内侍省,不久迁为左监门将军、左神策护军中尉。
去年中,老爹特地让他再去修安[国寺赚功劳,又加封左街功德使、拜蓟国公。以便让他制衡已暗暗效忠郭贵妃的枢密使刘光琦等人。
“原来是蓟公,怎好劳烦你亲自来一趟。”李恽连忙欠身还礼,大步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