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垣更是欣喜地说:“长毛内讧,几个伪王只剩一个,果然是个好消息,果然是天大的好消息!”
看着面前的先帝爷实录圣训,想到上午大典时的种种吉兆,再想到打探消息的又是个差点蒙受不白之冤还想着报效朝廷的忠臣,咸丰不但觉得这消息是真的,甚至觉得这是先帝显灵,不禁泪流满面:“天佑我大清,天佑我大清!”
“皇上,这是好消息,这是天大的喜事,您要保重龙体!”
“嗯,朕是高兴。”
咸丰擦干泪水,绕过御案,走到韩秀峰面前,一边示意韩秀峰起来说话,一边紧攥着拳头激动地说:“韩四,你真是朕的福将!朕早该命你移孝作忠,回京效力。不过现在也不晚,哈哈哈哈!”
“臣不敢贪天之功,臣……”
“好了好了,朕说你是福将,你就是朕的福将!”咸丰拍拍韩秀峰胳膊,转身拿起银票下的急报,跟肃顺道:“雨亭,赶紧把这份急报送军机处传阅。”
“等等。”咸丰想想又说道:“内阁昨儿个奏,文昌帝君主持文运,福国佑民,灵迹最著,海内崇奉。奏请与关圣大帝相同,允宜列入祀典。朕深以为然,昨儿个刚恩准,今儿个就收到这天大的喜讯。命军机处拟旨,关圣帝君已升入中祀,文昌帝君应一体升入中祀,著礼部、太常寺准备一切礼节祭品,以昭诚敬,一切典礼,著该衙门妥议具奏。”
“嗻!”
肃顺刚躬身退出大殿,已经很久没见过银票的咸丰便拿起银票,笑看着韩秀峰问:“韩爱卿,这便是周兴远没来得及上缴给向荣的那五万两厘金?”
韩秀峰急忙噗通一声跪下,小心翼翼地说:“皇上恕罪,这儿只有两万两,另外三万臣没带来。”
“没带来?”
“臣正准备向皇上禀报,广东吃紧,打探夷情之事不容懈怠,可‘厚谊堂’自开张到现在近三年,之前的那三万两已经花差不多了,正打算奏请留三万两周转。”
长毛内讧,几个伪王自相残杀,死的只剩一个,咸丰的心情从未如此好过,一边示意韩秀峰起来,一边笑道:“没银钱周转怎么给朕办差,留三万两就留三万两吧,朕准了。”
“谢皇上!”
郑亲王端华和怡亲王载垣心想这个韩四胆也太大了,先是纵容属下收留包庇正在被查办的犯官,现在又私自截留了整整三万两本应该上缴朝廷的厘金,正寻思这么下去他还有什么事不敢干的,皇上竟说道:“既然那个周兴远是被冤枉的,那就让他官复原职,并以打探贼情出力,加恩一级,赏带花翎。”
“皇上英明。”韩秀峰急忙道。
“朕早听文祥说过,上海分号那边是令妹在做主,这差事办得不错,果然有其兄必有其妹。”
“臣昨晚听说她竟敢收留包庇周兴远,恨不得立马去上海把她押解回京,交内务府慎刑司议处!她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臣亦难辞其咎,恳请皇上责罚!”
“要不是她收留包庇,一个忠臣就会蒙受不白之冤,她何罪之有?”咸丰瞪了韩秀峰一眼,接着道:“这件事就到这儿了,朕赦她无罪。”
“皇上,您可不能跟文祥一样纵容她呀!”
“什么叫纵容,我大清难不成还容不下一个女子?何况她不但是忠良之后还有功于朝廷,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比你韩秀峰深明大义!”
“臣惭愧。”
“既然知道惭愧,那就给朕好好办差。”
想到上午封赏了那么多文武官员,任钰儿立这么大功不能不赏,可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又没法儿赏,咸丰心想不如赏她义兄韩四个梦寐以求的恩典,不禁笑道:“朕与你虽无师生之名,却有师生之实。别人的学生能中进士拉翰林,朕教出的学生却只是个监生,朕的脸面何在?”
韩秀峰没想到皇上会这么说,连忙道:“臣愚钝,臣辜负了皇上的一片良苦用心,臣罪该万死!”
“你不学无术是你的事,可朕还要脸面呢。”咸丰猛地回头道:“郑亲王,好好琢磨下,给朕拟道‘监生韩秀峰,著赏给举人,一体会试’的谕旨。”
郑亲王暗想这道谕旨不太好草拟,心想早上虽赏给了两个举人,可人家靠得是父荫甚至祖荫,并且人家虽是监生但确实有几分真才实学。而韩四有什么,韩四什么也没有,禁不住问:“著赏给举人,一体会试?”
“一体会试就是这么一说,就他肚子里的那点墨水,考十次也考不中!”
“就算只赏给举人也得有个由头,皇上,奴才得仔细斟酌斟酌。”
“跪安吧,回去慢慢斟酌。”
“嗻。”
郑亲王接了个棘手的差事,只能悻悻地躬身告退。
韩秀峰则高兴得无以复加,因为这个恩典是他想都不敢想,甚至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两个娃身上的。想到不管这个举人究竟是怎么来的,今后谁也不能更不敢拿他的出身说事,急忙噗通一声跪下:“臣谢皇上隆恩,谢皇上恩赏……”
“别谢了,真要是谢就谢你那个义妹,她不惜名节深入虎穴打探夷情,有功于朝廷,朕却没法儿赏她,只能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