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定后,瑾歌才注意,整个雅间中只有他们二人。
转念一想,怕是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才会挑个这种地方。
瑾歌不着急,饮上两口热茶后等他开口。
由于经受常年病痛的折磨,傅晏城脸色苍白,时不时会抬手握拳拢住嘴咳嗽,那阵仗,随时能将肺咳出来一般。
“咳咳——”
见他咳得急,瑾歌不禁想起爷爷生病时也这样,难免蹙紧眉头,将身子前倾三分询问:“傅先生,你没大碍吧?”
傅晏城穿着简单的黑色薄毛衣,领口露出男性精致锁骨,胸口却因为剧烈咳嗽上下剧烈起伏着,整个人脸色愈发苍白。
他将脸转过来,对着瑾歌:“谢谢慕小姐关心,我已习惯,害不了性命。”
习惯,习惯这种病痛折磨吗?
见他如此云淡风轻的模样,瑾歌心中倒一下很不是滋味。
等傅晏城平复下来时,茶水凉大半,瑾歌耐性地起身再次替他换上热茶水。
他只是静静瞧着,半晌后开口笑着说:“真体贴,谁能娶到你,是福分。”
瑾歌只当是台面上的客套话,压根儿没想到他的下一句是——
“不知道,我傅某有没有这个福分。”
瑾歌去端茶杯的手僵在空中,被人按暂停键一样,不动弹半分。
两秒后,她落下手去端起那茶杯,搁在唇边将饮不饮只是打趣道:“傅先生,瑾歌不过是一介人人嫌弃的落魄千金,我不敢想,也不敢奢望攀上傅家,更何况以傅先生的资本......”
瑾歌倏地住嘴,明明他没有打断自己,却再也没能说出接下来的话。
他的目光凉如三万海底,看向她时,挟裹着无数寒气。
仅一个目光,就足以弑人性命。
当时,慕瑾歌心中只有一个疑问,难道说傅家出来的男人都这么吓人吗?
后来的种种事实告诉她,是的。
见她不再说,傅晏城眯眸浅笑:“凭我什么呢,难道是我这一双再也站不起来的废腿?”
人最愤怒的,无异于有人戳自己痛楚。
明明傅晏城说的是自己,瑾歌却觉得心中堵塞,开始慌乱解释:“傅先生,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好吧,我就当你是开玩笑拿我逗个闷子!”
这样总没错,大家都能有个台阶下。
不料,傅晏城并不领这个情,只是咄咄逼人般询问:“我倘若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呢?”
认真地说,想娶你。
傅家出来的男人都是疯子,全是些见第一面就要谈婚论嫁,但是为什么,偏偏是她?
一个傅年深就已经足够令人头疼,现在竟又出来个他的亲生哥哥。
“傅先生,想必你也不是一个笨人,你自己觉得说出这种话来合理吗?难道说,你们都喜欢随随便便见一个女孩子,都要娶回家?”
瑾歌握着茶杯的手缓缓收紧,指骨间泛出青白。
傅晏城松开合十的双手,改为放在轮椅两边的扶手上,整个人有些疲惫地朝后倒去,靠在椅背上,目光却始终落在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