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气……是不是调得太高了些?童朗皱眉。
他一时只觉口干舌燥,忙咽了口唾沫,然后就有些后悔起自己刚才的决定来:不该上楼来找她的。
“你到底要干嘛?”方辰这下是真的有点搞不懂了。
“哦,就……刚才忘记问了,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这边治安可比不得国内,没事不要到处跑。”
童朗说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一紧张就会犯这毛病。
“我没乱跑,只是在工作室熬了一宿。”方辰说着抬手揉了揉眼睛,“没事我先睡了啊,好困的。”
犯困的猫儿很可爱,童朗有点舍不得走了。
“工作室就你一个人?”
“没啊,还有两个同学一起。”
“男的女的?”
“男的。怎么了?”方辰这会儿是真有点困了,语气颇有些不耐烦,“你在想什么啊?他们都是白人,不会对我这种亚裔乖乖女起什么心思的。当然,我也不喜欢老外。所以哪怕天天晚上在一起,我们之间也不会发生你想象中的‘那些’事情。”
“我……没有想象那些事情。”
童朗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哦?那最好。毕竟这些乱七八糟的想太多了也伤身呢。”说完这句话,方辰就把门给合上,安心睡觉去了。
这天晚上,本来已经很久没想什么的童朗信马由缰地靠着幻想来了一次。
身体很疲惫,脑子却依然亢奋的他躺在床上无奈地想:以后还是避着这女人一点好了。毕竟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太多了,确实很伤身啊。
方辰也想避开点童朗。
她太喜欢这人了,这么天天打照面迟早会兜不住的;但现在这阶段她又必须得忍……难办啊。
可这在一个屋檐下住着,两人岂是想避就避得开的?
“诶?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早上九点半,刻意晚起的方辰就在一楼洗手间撞到了正准备刮胡子的童朗。
“你也没有很早啊。”童朗一边抹着剃须泡沫,一边和她搭话。
“我早上没课。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方辰说着挤到他身旁,一会儿拿毛巾,一会儿扎头发,窜来窜去。
男人往旁边让了让:“要去的。”
他不仅要去,而且公司的事情还特别多;但是晚上胡思乱想去了没睡好以至于早上睡过了头,他能怎么办?
方辰从童朗的胳膊下穿过,拿了牙刷和杯子就一边想事情一边刷起牙来。
这边,男人抹完泡沫,拿起剃须刀,开始一寸寸一下下认真地刮胡子。
方辰抬头,看向他的下颌线……然后,她拿着牙刷的那只手就不会动了。
真特么帅。
“嘶!”
童朗被女人盯得发毛,手一抖,下巴上就被刮出个血口子。
回过神的方辰手忙脚乱地给他拿了消毒水过来。
又犯花痴了!又丢人了!
女人一脸懊恼。
可她哪里能想到,这人刮个胡子也能刮得这么好看的?!
“没见过男人刮胡子?!至于吗?”
童朗有些生气,又有些得意;他语气不太好,但是眼神里却带着笑。
“见过啊,我哥每天都要刮,魏东亭也刮的。”方辰低头玩着手指,有点不好意思看他,“但是他们用的不是你这种。我……我没见过年轻人用手动剃须刀。当稀奇看呗。”
听到她的话,童朗垂了垂眼:邢觉非?她看到过邢觉非刮胡子吗?
什么时候?什么情况?
那魏东亭呢?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住一起的时候?
住一起……
从镜子里瞥了方辰一眼,男人的心情瞬间就变得很差。
很差很差。
“少见多怪!”他不悦地喝了一声。
“嗯嗯,我就是男人见太少了,我错了,我改。我以后多见见。”方辰说完就垂着头往外走,童朗却把她拉了回来。
“别走,帮我处理一下。”
男人说着,将一瓶消毒水递到了她手里。然后他俯身将脸凑了过来。
近在咫尺,气息相交。
方辰红着耳朵,用棉签在童朗的伤口上擦了擦,见渗血不多就停了手。
“好了,你……”
她话没说完,唇就被童朗忽地给噙住了。
这个吻带着点惩罚的意味,性感又霸道,激得方辰浑身颤抖。
但她还是勉强维持住了清醒。
还不是时候!
女人的脸突然侧过去,让男人进行到一半的惩戒就这么扑了个空。
这是什么情况?
童朗的眼神里有迷茫:不应该啊……他这么想她,她……难道不想的吗?
“童朗,你别这么对我。”方辰看着男人,退后两步,“我是很喜欢你,但是……我没这么贱。”
“我……”童朗欲言又止,伸手想拉住她——没拉住。
“你什么?是你也喜欢我,还是你想要我做你的女朋友,还是……你要娶我?如果都不是,那我算什么?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床伴么?”
“童朗,我真没那么贱。”
方辰说着说着,突然真的就涌上股委屈。
她想起这十来年的独自等待,想起这一年间的投怀送抱,想起几千个日日夜夜里,那些啃噬身心的孤独寂寞……然后泪水就这么流了出来。
不能哭啊!方辰告诉自己。
眼泪是金豆豆,流多了,可就不值钱了。
但她忍不住。
什么值钱不值钱、什么计划不计划的,都他妈滚一边儿去吧!她今天就是不高兴,就是要哭,就是要嚎,谁劝都没用!
“方辰,我错了!你别哭……别哭了!” 童朗被她的眼泪吓得手足无措,仿佛变回了十几年前的那个莽撞少年。
他一边抓着女人的手,一边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脸,急道:
“你打我!来!你打打我,消了气就不难受了。好不好?”
方辰用力将手抽了回来。
她可下不去手,她可宝贝他了。可再宝贝这人,又有什么意思?
都这样了,童朗依然都舍不得松口,不愿意说那几个字,不愿意让她留下来——永远留下来。
方辰突然觉得很没劲:不管是猫抓老鼠,还是萝卜填坑,都没什么意思了。
不好玩。
将童朗的手甩开,她胡乱擦了把脸,转身就跑上了楼。
童朗站在原地,默默感受着手上残留的那几滴泪。
她……走了?
方辰最近一直对他很冷淡,很疏离,但直到今天童朗才有了实感:她这回,可能真的要放弃自己了。
得偿所愿?如愿以偿?
都不对。
反正,男人只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