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斯宇送她回家,她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开车。
雨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甚,路边茎杆细些的树根基不稳被吹到,造成交通堵塞。车内的广播通知,建议避免外出。
为了远离让她痛苦的地方,姜栗凝住在了城市的另一端,路程要一个多小时。连斯宇想了想,十分钟后把车开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随他上了楼,浑身湿漉漉的整个蜷缩在椅子里,雨水顺着她的黑色外装滴落到灰色的地毯上,湿了一片。
她已经不哭了,安静的没有一句话,目光不知聚焦何处,脸色苍白的仿若久病。
他到卧室拿了赶紧的衬衫给她,把房间内的空调温度调高,又找了双加厚拖鞋放到椅子前:
“今天的雨太大了,你就先在这儿住下吧。”
“衣服放到洗衣机里,烘干后明天应该可以穿。我刚回来不久,侧卧里的被褥都是新的,还没人用过。你若不放心,睡觉时可以将门反锁,不过...”
他浅笑:“我记着你好像学会些功夫。”
上次在大楼内她单手就制服了那男孩儿的爸爸。
姜栗凝抬眸,顶着湿漉漉的发还有红肿的眼眸,手心的伤口经过雨水的浸泡开始泛白,表面溃烂。
她一直妆容精致,衣着工整,如今却如此狼狈的模样待在他的家中,可那烟眉若画,长睫微动,没了素日的拒人千里,倒有些...清丽。
她仰眸:
“你很喜欢带女生回家?”
他在给她倒热水的手一顿,继续倒完走过来放到她身侧的茶几上,依旧笑意温润:
“你这指控来的不明不白,若是没有证据,怕就是污蔑了。”
姜栗凝:
“听说你刚与聂与籽结婚,就跑去了美国去追前女友。”
墨黑眉微挑,似觉颇有意思:
“你听谁说的?”
她毫无隐瞒:
“沈格运”
她听他念叨过项凉以的八卦,虽然并没兴趣听。
他似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苦笑一声:
“所以那小子才处处针对我?”
他眉宇端正,解释道:
“两年前聂叔叔病危,临终前把鱼籽托付给我,为了让叔叔走的安心,我和她假意照了结婚照,但着婚,却是没结的。”
“鱼籽心心念念的只有那小子,我也只把鱼籽当邻家妹子。”
姜栗凝:“所以,你又赶紧去美国找女朋友解释?”
连斯宇一笑:
“聂叔叔中了金融圈套过世,我去美国是追那捐款逃跑的黑心商人,不知道结果怎么样,鱼籽那时又伤心失控,我不想让她担心,随便扯了个慌,说去追前女友。”
“你若不喜欢她,怎么会为了她费那么多的心思?”
连斯宇去柜子中取了医药箱,一边放到她身旁的地板上一边说:
“聂叔叔和我爸爸情同兄弟,再说,总不能见坏人逍遥法外不是?”
姜栗凝顿悟:
“所以你来LightStudio,也是为了这件事?”
连斯宇拿出消□□水、棉签和纱布:
“嗯,两年的时间我摸清了他们圈套的运作逻辑知道了幕后推手,可是证据不足。”
“没有哪个媒体会无条件相信我的话从头调查起势力庞大的千亿集团,不仅费力不讨好还会得罪人。”
“可我知道项凉以会,除却鱼籽的关系,那小子对真相的追求近乎偏执。”
连斯宇穿着拖鞋直接坐在她身旁的地毯上,握上她的手腕,姜栗凝本能的拒绝将手抽回,却叫他紧握。
他抬眸,她垂头迎上他的目光。
他温润浅笑,片刻,她松了防备将手给他攥着。
他往她手心的伤口上洒了消毒水,她痛的烟眉紧促,他见状顿住,放下消毒水拿起棉签给她擦拭伤口、血渍。
动作轻柔。
窗外的轰鸣声远走,只留雨滴拍打着玻璃,一室静谧。她的房间布置非黑即白,没有这里暖人的灰色毛毯,没有橘黄色的壁灯,也没有那个雅致的吧台和彩色吊灯。
转回头,她呼吸轻浅,垂眸看着眼前人持着自己的手小心翼翼,他睫毛很长,眸若溪水温蕴。白色的西装外套左侧肩膀处被淋湿一片,他刚刚是右手持伞。发梢处有水珠滴落,划过俊秀的脸庞,藏进柔软的地毯之中。
二十六年,她向来冷漠待人,好像...第一次,被这么温柔对待。
他专注的擦着伤口,不经意的抬眸,却瞧见她看着自己发呆的模样。他浅笑:
“你安静起来的时候,倒有些可爱。”
她一恼,面微红,猛地抽回手,却叫他握紧。
“好,我不说。可我也是头一次,见一个女生对自己这么狠。”
“好像不是自己的手一样。”
姜栗凝没应他的话,反问:
“你刚刚...怎么会过去。”
连斯宇换了一个棉签,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
“聂丫头和我说,她之前错怪你了。”
“下午去茶水间打水时,又恰好听见你打电话说会去看你爸爸。”
他抬头,苦笑:
“见你那凶的要吃人的模样,突然有些不放心,就跟了过来。”
姜栗凝:
“不愧是一起长大的,都这么爱管闲事。”
连斯宇拿着面前的手顿住,抬眸看她,却笑了笑继续低下头,放下棉签又拿了纱布来把伤口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