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踹她的狱卒看见她已经醒来了,把一个边角碎裂的陶碗丢在她跟前,打翻了陶碗里两个干巴巴的馒头和混着一些颜色恶心的咸菜。
云歌辞明白了,那个少年将军没有当场杀了她,而是把她抓回来丢到了牢中,让她受到律法的制裁。
真是正义凛然风骨高华!
见她不动,狱卒不耐烦,抬脚就又要踹她。
云歌辞忽然抬头看向他,四眼相对,那一刻,狱卒竟然一愣,脚踹到半路,僵住了。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混着血污,深邃阴森,冷若玄铁,似充斥着汹涌仇恨和杀气,仔细看却又像是什么情绪都没有。
只一眼,就让人感觉无端恶寒,如芒刺在背。
狱卒想起来少将军把她丢到这里来的时候说的话,据说他亲眼目睹她轻而易举杀了两个男人。
他有些忌惮地看着靠墙坐着浑身泥泞鲜血分不清模样的女人,当着她如淬了毒的目光,这一脚最终没有踹在她的身上,而是狠狠地踹飞了陶碗,骂道:“死到临头了,还横什么横?!”
“大哥,你会错意了。”
一开口,才发现嗓音干涩沙哑如同一把火在烧。
云歌辞浑身气息沉下,压抑住胸中愤恨,露出柔弱模样,声音很低地说:“我铸下大错自作自受,家里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劳烦大哥给我家里带一封信?临死前见他们最后一面。”
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本里她就浑身湿漉漉黏着泥,银枪的伤口已经发炎恶化,头心的伤更是要命的钻心疼痛。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活下去!
“你有钱吗?”狱卒轻蔑地上上下下打量她,说:“没钱还想让我办事,你以为你是谁呀。”
云歌辞忍着身上疼痛,摸索着解下脚腕上一个物件,一个小金铃铛。
模糊的记忆中,她记得这是原主凤红酥母亲留下的,凤红酥一直钟爱不离身,这也是她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
其他的金银首饰,早就在死被凶手给搜刮了。
狱卒拿着小金铃铛掂了掂,满意地说:“没想打你一个杀人恶女身上还有这么值钱的东西,看在钱的份上,说吧,你家在哪里?”
“镇国将军府。”
这是原主的家,也是她现在的依靠。
狱卒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嗤笑一声大骂:“胡说八道,我看你是疯了,将军府的人怎么会是你这样的德行。”
说完,还轻蔑地吐了一口口水,转身就走,连她的小金铃铛一并拿走了。
唯一的希望落空,云歌辞拖着残破的身体要追,牢门被无情锁上,顺便把她撞倒在了地上。
她如一团被揉碎的破布,卑贱如泥。
“真是可怜。”
一道轻飘飘的,带着薄凉雅笑的声音在昏沉阴森的牢房内响起,云淡风轻清雅飘忽,和这弥漫着绝望和腐臭的牢房,格格不入。
云歌辞痛苦地挣扎起身,顺着声音来源看去,这一眼望过去,毕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