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紫萱没再理纳喇氏,她眼睑低垂,看着地面,就像是自个不存在似的。长时间没听到紫萱再做声,纳喇氏不住一阵心慌,咬了咬唇,讷讷:“要不……要不我试试……”
八阿哥是她的,她才是八阿哥的生母,要是皇上这辈子都不再翻她的绿头牌,那她待在这宫里,除过儿子还有什么?
德嫔……既然德嫔都能通过太后位居一宫主位,能抚养第二子胤祚,那她……那她只要听紫萱的,多去宁寿宫走动,讨好太后,或许真就能得太后喜欢,从而入了皇上的眼,晋升至嫔位,这样的话,她的八阿哥起码有希望回到她边……
“奴才看还是算了。”
紫萱眸中精芒闪过,方抬眼与纳喇氏四目相接:“就主子这话做事的样儿,即便到了太后面前,怕是也难出一句话,更别去讨太后欢心了。”
她这是激将法,而她越是如此,纳喇氏的心气越是高涨:“我行的,为了八阿哥,我一定能讨得太后欢心。”着,纳喇氏从榻上起:
“听太后特别喜欢刺绣,我没进宫前,额娘有从苏州请来一位老嬷嬷教我如何绣双面绣,你且等着,我把之前绣的那几幅双面绣品和几张双面绣绢帕取出,咱们就去往宁寿宫。”
叶夏的确很喜欢刺绣,她觉得刺绣特富有古文化底蕴,因此,有她盯着一张绢帕上的绣图看得出神,被康熙帝无意间看到,
二话不,便下道密旨到江南,着那边的官员选一批绝佳绣品送进宫,等那批绣品到京城后,立刻着梁九功亲自送到叶夏宫里。至于这事儿
是怎么在后宫传开的,具体无人知晓,而叶夏也没在意她喜欢绣品一事闹得整个后宫人尽皆知。
康熙的妃嫔不少,知晓叶夏这个太后喜欢绣品,不乏有人想通过此法讨叶夏欢心,奈何有皇帝从南方弄来的上乘绣品在前,
那些想送叶夏绣品的妃嫔思量再三,觉得要是拿不出比皇帝送的绣品更好的,无疑是在做无用功,可皇帝乃大清之主,好东西自然哪能越过皇上到她们手中?
而弄不来超越皇上送给太后的绣品,自个绣的东西又拿不出手,动了心思的嫔妃,最终只能一个个偃旗息鼓。
眼下纳喇氏能出刚才那番话,一是她对自己的绣技有信心,二是她曾听她额娘提过,双面绣法近乎失传,能请到教她双面绣的老嬷嬷,纯属他们府上运气好。
“主子舍得?”
紫萱自然知道纳喇氏会刺绣,而且是会几乎失传的双面绣,也见过纳喇氏靠绣东西来打发时间,但她同时知道纳喇氏很是珍惜自己的绣品,
从描图到刺绣到绣成,不假他人之手,这会儿却一反常态,要把自个绣的双面绣品和几方刚绣好没多久的绢帕拿去送给太后,看来,她家主子是真得下定决心,为八阿哥要讨太后的欢心。
心中一喜,紫萱面上却没露出丝毫异样,她只是直直地看着纳喇氏在那忙活,须臾后,纳喇氏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包袱递到紫萱手中:“走吧。”
眨了眨眼睛,紫萱再次确认:“主子确定不会在半道上打退堂鼓?不会从奴才手里把这包袱抢回去?”
“不会,我想看到八阿哥,想听八阿哥喊我额娘。”
完,纳喇氏吸了吸鼻子,打起精神就朝门外走。
长宫,正。
僖嫔脸色沉,看着一地的瓷器碎片,在内伺候的宫人,个个脸色发白,跪在地上大气儿都不敢出。
“滚!全滚出去,本宫不想看到你们!”
蓦地,僖嫔手指门口,对着宫人们怒吼。
唯唯诺诺地应了声,宫人们起,弓腰垂头,后退着至门外。
见状,僖嫔反倒没见气消,而是扬手扫落炕桌上的茶具:“没用的东西,全都是没用的东西!”
她这个主子不得宠,对他们有何好处?
为什么一个个蠢笨如猪,不知道帮她这主子想法子挽回圣心?
没有皇上宠,也就意味着得不到侍寝的机会,继而也就没法怀上皇嗣。
生生生,惠嫔和荣嫔还有德嫔那个人,是生了又生,就连咸福宫偏住着的纳喇氏和翊坤宫住着的宜嫔都一前一后生下阿哥,还有宜嫔宫里住着的郭络罗氏也有生下一个公主,凭什么就她生不出一儿半女?!
僖嫔嫉妒呀,嫉妒有子嗣傍的妃嫔,尤其嫉妒贵妃佟佳氏和惠嫔、荣嫔、德嫔。七阿哥资非凡,给生母带来好运,
得到位分晋升,给养母同样带来好运,足期限缩短,重掌后宫之权,年仅两周岁,便受封贝勒,连带着大阿哥等几位皇子,也沾光得封贝子,同处嫔位,惠嫔、荣嫔,以及德嫔那个人肯定得意得很!
嫉妒,她就是嫉妒这些人,由嫉妒怨念皇上为何想不起她,为何要她一在长宫枯等?
给咸福宫偏纳喇氏那个人一个皇子,给翊坤宫郭络罗氏一个公主,给启祥宫偏戴佳氏一个皇子……是,戴佳氏是生了个残疾阿哥,可这有儿子和没儿子到底不一样……最过分的是,辛者库出的一个婢,竟然也怀上了皇嗣。
一次,据皇上只是在偶然间临幸那个婢一次,对方就在次月怀上龙种,被皇上封为常在,安排到惠嫔的钟粹宫住着。
人!
一个个全是人!
僖嫔愤愤地想着,眼泪泪水横流,不时地捶打着自己的肚子:“让你不争气!让你不争气!你如果争气点,皇上就不会忘了你,就不会长时间不到长宫走动,不翻本宫的侍寝牌子……”
东偏住着的是沁贵人,在正传出瓷器摔地的声音那刻,沁贵人竖起食指,对这来找她闲聊的许常在“嘘”了声,等正那边的动静了,两人才又起话来,至于伺候两饶奴才,都在门外候着。
“她这又是何苦呢!”
许常在低叹了句,闻言,沁贵拳淡:“妹妹就不嫉妒,就不怨?”
听奴才起七阿哥被皇上封为贝勒,大阿哥、二阿哥到六阿哥被皇上封了贝子,那一刻,她心里也是久久难以平静下来,可她不像僖嫔,就因为嫉妒,生生能把自个疯。
怎就不想想,这长宫发生的事,会穿到乾清宫皇上的耳朵里。
被皇上知晓,又会以怎样的心看待这件事?
沁贵人从来没有像今这般痛恨僖嫔。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使得皇上不待见僖嫔一个,连带着她们这些住在长宫的其他人也跟着不待见。这想法或许有些太过绝对,但要是主位上的不那么每隔断时闹腾,她们这些住在偏的,没准还能有机会重见颜。
垂眸看眼自己平坦的腹部,沁贵人眼底划过一抹伤感,女人成婚后有喜,并不是有就有的,可是皇上却连续三个月没见她的肚子传出动静,便不再翻她的牌子……
皇上难道不知,有的妇人婚后三五年,才会传出喜讯,有的甚至过个十年八年,方为夫家开枝散叶,而皇上对她的耐心偏偏只有三个月,且那三个月又不是夜夜翻她的侍寝牌子……
忽然,沁贵人似是想到什么,一双眼睛锁在许常在的肚子上:“妹妹可有动静?”
前面她们在贵妃面前诉苦,后来皇上倒翻过许常在的绿头牌,不过,那晚许常在被敬事房的公公接去乾清宫侍寝,似乎很早就被送了回来,她当时觉得奇怪,却也没问过许常在,只希望不会像她想的那样。
许常在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随之眼眶泛红,嘴角抖动,半晌,抽泣着:“皇上那晚并未临幸我。”
“为什么?”
沁贵缺即怔住,抓着许常在的手,急声问:“到底发生了何事,皇上翻了妹妹的绿头牌,怎就没让妹妹侍寝?”
“是我不好……”
想起自己那晚在皇上面前有失体统的样儿,许常在眼里泪水滴落,神色间满满都是羞于见人:“皇上当时正准备临幸我,谁知……谁知我肚子忽然一阵咕咚咚响,接着……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