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3月1日。
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
西北山区,破旧的农家小院,墙角的那棵枣树,依然光秃秃的。三间低矮的茅草土砖小屋,屋檐下一件破旧的蓑衣,一顶半旧的斗笠。放眼看去,莫名的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连禾苗睡得很不安稳,总是梦见有人在吵架。
“老大家的,你这个丧门星,反了天了,还不赶紧把那花生给俺!你信不信,俺这就托人捎信给老大,让他把你给休了!”这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是那么的尖酸刻薄,听在耳中,她不禁对这人生了厌恶之心。
老妇人咬牙切齿的,一脸的尖酸刻薄。
这老大家的就是不老实,早就说了,去挖地时捡的花生,必须全部上交。谁知,这贱人竟然敢违逆她的意思!
“娘,那花生得留给禾苗,这段时间,禾苗都饿昏过去好几次了!昨天,禾苗的脑袋还受了重伤,没法给她熬鸡汤煮鸡蛋补身子,可总得让她稍微有点垫肚子的东西才行!”这是一个年轻妇人的声音,怯懦之中,却又带着不妥协的坚持。
这个声音,怎么跟记忆之中的,妈妈年轻时候的声音那么相似?不对啊,她自己都三十多岁了,妈妈的声音,怎么可能这么年轻?
连禾苗努力的,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这个年轻妇人,正是记忆之中的年轻的母亲。那个正用小棍子指着母亲的老婆子,满脸凶相,赫然就是那遥远记忆之中的,让禾苗极为畏惧的奶奶。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在禾苗的幼年时期,是一个比深山里的老虎还要恐怖的存在。
记忆之中的母亲,对连老太太那叫一个百依百顺,任打任骂,从来就不敢说半个“不”字。顶嘴和反抗,更是从来就没有过的事情。
然而,此时此刻,或许是因为被逼到了极致。俗话说的好,“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禾苗娘为母则强的姿态,竟然跃然而出。
就仿佛是一杆翠竹,虽然柔细,却坚韧不拔。看向禾苗的目光,饱含着满满的慈母之爱,以及浓浓的怜惜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