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一大清早就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没个停的时候。
怕严定尧打伞不方便,宋志娟就陪着丈夫一起去买菜。两人进了农贸市场的大门,像有默契似的,齐齐朝左一拐,径直朝鱼摊儿的方向去了。
雨天人也多,人头攒动的,声音嘈杂。
他们来到中间一个摊位前,严定尧笑呵呵的冲着一位又黑又壮的摊主扬起手,“刘老板,来条草鱼,一斤半重的,刮鳞破肚。”
“好些日子没见你咧,咋,不想吃鱼咧?”刘老板是西北人,讲话时中气十足,乡音极重。
严定尧指了指身旁的宋志娟,“最近你嫂子吃中药,忌荤腥。”
“撒病?嫂子木四(没事)了吧。”刘老板也认得宋志娟,以前她经常来买鱼,不过最近很少见了。
“撒病,心病。”严定尧拍拍胸口,朝刘老板无奈地笑了笑。
“又四因为你儿子的婚事吧。”他弓下腰,赤手从咕嘟咕嘟冒着氧气泡的水池里捞出一条活蹦乱跳的草鱼,用木钉锤在鱼头上用力一敲,鱼就晕了,他把鱼放在称上,念了个斤两,然后拿起刮鳞的工具一边处理鱼身,一边歪着脑袋对严定尧说:“这男人不肯娶老婆,要么是木钱,要么是心里有人,老严你家肯定不缺钱,那就是……”
“就是啥!木事别瞎说!赶紧弄鱼!”严定尧打断刘老板不着边际的胡诌八扯,顺势瞅了瞅身边的妻子。
宋志娟像是没听到他们的谈话,垂着眼皮,面无表情地盯着水池里的鱼。
严定尧付过钱,拎起黑塑料袋,“志娟,走了。”
“哦。”宋志娟回过神,匆匆忙忙跟刘老板挥挥手,就跟着严定尧走了。
杂七麻八的买了一兜子,两人撑着一把伞回到小区。
“志娟,帮我拎下菜,我去保安室拿本杂志。”严定尧把菜兜子递给妻子宋志娟。
宋志娟拎着菜,站在保安室外边。
“滴滴……”小区入口处有人按车喇叭。
保安从屋里出来,站在房檐儿下面,朝打喇叭的车子张望。
那辆黑色挂着沪A牌照的汽车降下车窗,从驾驶位的车窗处探出一个的脑袋,“我是这里的住户,6号楼……”
“荇翊!茜茜!”
宋志娟听到童蓉的声音,先是愣了愣,而后,就把目光投向车窗里的男人。
还真的是廖荇翊。
算一算,他们也有两年多没见过面了。
童蓉也看到打伞站在路边的宋志娟,她冲着宋志娟摆摆手,表情兴奋地说:“志娟,荇翊带茜茜回来休假!”
这时,从车后座的玻璃里探出一个梳着刷刷辫儿的小脑袋,冲着童蓉大声叫道:“奶奶,奶奶!”
童蓉的眼睛一亮,顿时笑成一朵花,她一边用力挥手,一边朝驶入小区的黑车迎上去。
“谁啊?瞧把嫂子给乐的。”严定尧用杂志遮着头顶,走进伞下,好奇地问妻子。
宋志娟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和车里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儿亲热的童蓉,“茜茜,荇翊带茜茜回来了。”
严定尧愣了愣,随即露出笑容,“荇翊回来了,那好事啊,这孩子也有几年没回家了吧,这下子老廖可高兴了。”
这时,车里的廖荇翊也看到站在路边的严家夫妻,他打开车门,下车,冒雨跑了过去,“严叔叔,宋姨。”
严定尧看着面前清俊斯文的廖荇翊,感慨地拍拍他的肩膊,“回来好,回来好啊。”
“荇翊。”宋志娟眼神慈爱地看着廖荇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