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地死尸,又是一个黑暗光圈。
又是一个不眠夜。
月落湖中,风卷一世尘埃。
席欢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大多时间,只是看着湖面发呆,偶尔想起,才会抿一口酒。
“你依然心存善念!”杰茜的下颌骨痊愈的很快。
席欢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杰茜,原本不想理她,但又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我是真的好奇,你是以为我没有杀你,所以就是心存善念吗?我说过,我需要……”
“你不需要狗腿子。”杰茜道,“你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干。”
席欢笑了,手中的玻璃杯歪了,红酒洒落,落在杰茜的脸上。“你们欧洲,一直有吸血鬼的传说。你知道吸血鬼那么强大,为什么偏偏总是无法战胜要杀他们的人类吗?”
“因为人类更强!因为邪不压正。”
“天真!”席欢哈哈一笑,一脚踩在杰茜胸口,微微用力,然后看着杰茜痛苦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笑的更开心了。“因为……消灭了人类,吸血鬼就再也没有人血可以吸了。”
杰茜微微错愕,对于席欢的这个回答,她还是很意外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仔细想想,竟然好像还有几分道理。
看着席欢开心的笑容,杰茜沉默了片刻,也跟着笑了。“你只是需要我跟你说说话。对吧。”
“你猜对了一半。”说着,席欢伸手抓住了杰茜,把她提起来,在自己腿上,像是情侣的缠绵一般抱着。添了一下杰茜脸上的红酒,席欢道,“还有一半,你能猜出来吗?”
杰茜脸上显出一抹酡红,看着席欢玩味的笑容,眉头微微一簇,眼神中闪过一丝伤怀。
席欢挑起杰茜的下巴,“说起来,你的凌薇,为什么没有跟你在一起呢?啧啧,两个花花公子,看起来并不适合在一起啊。”
杰茜苦笑,“分分合合,又有什么稀罕,相伴一生,哪有那么容易。”感受着席欢的小舌划过唇边时痒痒的感觉,杰茜笑了一声,“像你这样活这么久,谁又能与你相伴一生呢?”
“那样不是挺好?在一起久了,总会腻的。就像一个玩具,你再喜欢,也有丢掉的时候。”席欢说着,看着杰茜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残忍。
……
新北县。
民政局大门口。
钟鸣一只手抄在裤子的口袋里,背对着民政局的大门,站在台阶上,转脸看看跟自己一起走出来的那个相伴了十年的女人,那个在很多人眼中近乎完美的女人。
女人也在看着他。
钟鸣微微一笑,“再见。”
转身离开。
开着车,在街道上缓缓而行。
熟悉的街道,陌生的感觉。
钟鸣忽然觉得无事可做。
于是,他转了一圈儿,来到了一条商业街上。
走进一个女装铺里,钟鸣看到了赵颜,微微一笑,问,“生意好吗?”
“一般。”赵颜道,“离了?”
“嗯。”
“有些可惜吗?”赵颜笑道,“在旁人眼里,你们可是金童玉女,最般配最恩爱的一对。”
“看起来很美好而已。”钟鸣道,“有句诗词说得好: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一朵美丽至极的花,你远远看着,是那么美。距离越近,也就越是看不出它的美。就像一个美女……”钟鸣歪着头,看着赵颜,“远远看着,让人赏心悦目。离得近了,你绝对不会觉得她的汗毛孔能有多美。”
赵颜哈哈一笑,“至少比抠脚大叔的汗毛孔美多了。”
钟鸣笑笑,依旧看着赵颜,“推己及人,我在想,你看起来这么好,是不是结婚以后,也会有各种各样的不合适?”
“那肯定的。”赵颜道,“你看,咱们是明天就去领证后天办婚礼呢?还是多少给你几天时间,让你好歹也假装伤感两天?也好免得让人觉得咱们早就有一腿了。”
“这个……”钟鸣脸上多了一丝忧虑,“我觉得吧……唉,说真的,我有点儿担心。万一……万一席欢对你真的还有感情。知道我娶了你,会不会杀了我?而且,作为一个男人,我觉得,即便她不再对你有感情,搞不好也会觉得自己戴了绿帽子而恼羞成怒的来杀我。”
“是啊,肯定有这个可能。”赵颜笑道。“而且,她想不知道都难啊。到时候,各大媒体,肯定会争相报道的。”
钟鸣一愣。
赵颜道,“所以啊,我们更要结婚了。”
……
西亚。
人口剧减的时代,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早已没了人烟。
白青枫开着越野车,独自一人,在空旷的落后的城市中疾驰。
电台里播放着一则新闻。
是关于席欢的妻子赵颜新婚的报道。
白青枫微微一笑。
想起了不久之前的一场对话。
——
“如果只是邪念!”赵颜道,“那——席欢就还是席欢!”
白青枫漠然,“席欢本就不是席欢,又怎么能还是席欢呢?她是魅影,是午夜的妹妹,是那个在光明星时代就臭名昭著的荡妇!她有自己的名字——冥。”
“冥、席欢、左倩、永夜……都是一个人,叫什么,都不重要。”赵颜道,“重要的是,她还是她。”
白青枫凝眉看着赵颜。“你是说……失忆不重要,黑化也不重要?”
“席欢是失忆的冥,永夜是黑化的席欢。”赵颜手里把玩着一个橘子。“就像这个橘子,它是新鲜的,还是腐烂了,是完整的,还是掰开了……橘子,就是橘子!”
白青枫愣了愣,讪笑,“失忆,黑化,都不会改变其本质!”
“所以,我有个计划……”
——
道路被野草拱裂了,越往前,路越不好走。
白青枫弃了车,背着一个背包,继续前行。
想起赵颜的计划,白青枫深吸一口气。
席欢!
你——
会去吗?
……
新北县。
傍晚。
三中教职工宿舍。
冬叶刚刚下班,有些疲惫。
脱离了打打杀杀的日子,来到这所学校,冬叶以为自己会喜欢这样的平淡生活。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厌恶这份工作,厌恶那些永远都不听话的熊孩子,甚至很多时候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如果有可能,她更想连带着那些熊孩子的爹妈一起暴揍。
真累。
轻薄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感觉压抑。
脱去衣服,赤着脚进了卫生间,站在花洒下,感受着凉凉的水洒在身上,冬叶抹一把脸,脑子里不停的徘徊着明天的教案,这种感觉,比因为整天打麻将以至于满脑子都是中发白更痛苦。
仰起脸,任由水洒在脸上,冬叶甩甩头,想把那些该死的教案甩出去。
忽然,她心头一颤,猛然看向浴帘处。
浴帘的背后,好像站着一个人影!